佑二年,十二月初九,凉城朝殿。
朝堂百官中的礼部侍郎杜甫,先是出列,接着开口道:“七后,各省来京参加春闱的举子,将齐聚宫中,参加礼部举行的觐见礼。”
周钧问道:“名单可有了?”
杜甫双手呈上举子们的名册,口中又道:“今年依照丞相之意,在正科之外增设恩科,正科与恩科合并举行,当为恩正并科。”
周钧一边听一边从内侍手中接过名册,打开之后粗略翻了一翻,看完之后对杜甫道:“大唐从未有过恩科之例,但这些年来战祸绵连,人才凋敝,陛下才特意在正科之外,设了恩科。礼部负责此事,当得用心谨慎,莫要出了纰漏。”
杜甫闻言,躬身称喏。
时任中书令的高适,向周钧道:“丞相,河西、朔方、河北等地,战事稍歇,百姓休养生息,原本四散的流民,也逐渐返回家乡,开始从事耕作……”
周钧见高适没有停住话头,就知晓后者怕是还有话要。
果然,高适又道:“然而,有地方豪强和高门显族,见战事不再激烈,便带着财货,通过借贷抽利和官商相护,又开始大肆兼并土地,广收佃户。有不少刚刚取得土地的农户,因为缴纳不起贷金,被夺走土地,又变得无家可归。”
周钧皱紧眉头,问道:“朝廷派出田选官,又清查户籍,下发农具和种子,百姓为何要去找豪强借贷?”
高适:“丞相有所不知,百姓即便有了农具和种子,但大半年之内都不会有收获。这段时间里,百姓不仅要缴纳丁税,还要完成谷物、布匹等实物为主的租庸调。由于百姓缺少租庸调中的谷物和布匹,只能先向豪强借取实物,来向官府缴纳。豪强出借时,以谷物布匹昂贵为名肆意克扣,而收还时却以贱价而计,百姓因为实物价差,被盘剥无数,最后只能破产。”
周钧听到这里,沉默了下来,最后点点头,示意高适退下。
之后,朝堂上的大臣们完了各自的政务。
周钧当众宣布了几件人事调动。
一、申叔公领陇右节度副使,重整陇右军。
二、封常清领河西节度使,兼任凉城羽林军将军。
三、李嗣业领朔方节度使,孙阿应领朔方节度副使。
朝堂众臣听到这些安排,有人开始揣测,北唐休养一年之后,这是开始打算要向外用兵了。
朝会结束之后,周钧将高适、封常清、第五琦以及户部一众臣工,召集到议事堂中,对众人道:“我打算废除以谷物、布匹等实物为主的租庸调。”
众臣闻言皆是一愣。
高适开口劝道:“丞相,租庸调乃是大唐度支的关键,贸然废除,恐怕不利于朝政。”
周钧:“我所的废除,是以丁税和地税来取代租庸调,改原本的征收实物,变为征收金银铜钱。”
“先丁税,从今往后,但凡是大唐子民,不分主客户籍,都编入现居州县的户籍,依照丁壮和财产的多少定出税额。”
“再田税,丈量各州土地,按照田亩均征税收,但凡佃户之田,以主家为税主,以贫富而计论。”
“两税分夏秋两次征收,夏税限六月纳毕,秋税十一月纳毕。”
“除了这两税以外,租庸调和一切杂捐、杂税全部取消,各地州县不得巧立名目,另设新税,如有官员违令者,抄家放为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