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结束,王翃先行离开,孔攸留了下来。
见周钧有些心不在焉,孔攸开口问道:“陛下,怎么了?可是有何事不妥?”
周钧心中想的是一件私事,听见孔攸问起,收整心思,转而问道:“北镇抚司正在忙着清收土地,那么南镇抚司如今又做的怎样了?”
孔攸:“南镇抚司负责前往各大藩镇,调查军队是否有不法行为。南镇抚司的副督元载,一路查办下去,如今怕是已经到了范阳。”
周钧:“元载能够入京为官,也亏了李光弼大力推荐,他们二人见了面,也不知是什么场面。”
孔攸:“陛下如果担心元载和李光弼互相勾连,在调查藩镇一事上弄虚作假,那么尽可宽心。”
周钧:“你说的没错,李光弼和元载的品性,并不相合,二人能够共事,但无法同谋。”
孔攸刚想说话,范吉年突然匆匆来到门外,又报了一声。
周钧听出范吉年话语中的焦急,不由站起身来,说了一声进来。
范吉年满头大汗,入了殿中,向周钧躬身说道:“陛下,按照您的旨意,安西金家母女二人,已经接到宫门口了。”
周钧闻言,面色一喜:“凤娘和朝暮来了?”
范吉年看向周钧,犹豫片刻,接着说道:“不光是金家母女,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人。”
周钧:“还有一人?是谁?”
范吉年:“回纥太子赫达日。”
周钧和孔攸都是一愣,二人不自觉对视了一眼。
半个时辰后,周钧命人安顿好金家母女,在皇城外殿专门接见了赫达日。
长达数月的逃命,使得赫达日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如今的他,胡子拉渣,两眼无神,哪里有半分回纥太子的模样,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周钧看向赫达日,最后将视线落在后者手中的木盒上,叹道:“你的妻子,金绣娘……”
听见金绣娘这个名字,赫达日如梦初醒,紧紧抱住木盒,不顾殿中的众臣,放声大哭起来。
周钧也是无法,只能等赫达日情绪平复下来,再向后者询问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日,金绣娘带着家丁,不顾生死去回纥囚营劫狱,在离开时身中流矢,最后死在了逃跑的途中。
赫达日悲痛欲绝,原本想要留下殉情,之后在他人的劝说下,为金绣娘办了火葬,又收了骨灰,之后打算去朔方,寻朔方节度使孙阿应调兵寻仇。
不料移地健早就料到了赫达日的意图,在回纥去往朔方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重重伏兵。
赫达日三番五次想要闯过重围,结果路没有走出多少,反而折了不少人手。
万般无奈之下,赫达日只能放弃去往朔方,改道绕路去往北庭,再从北庭南下去往河西。
这一绕路,赫达日整整花了数个月,才走出那片大草原。
当他抵达北庭轮台的时候,为了躲避追兵,不得已又乔装打扮,南下去往沙州。
最后在敦煌城,赫达日居然与前往凉城的金凤娘和朝暮二人相遇,最后一起来到了凉州。
听完了赫达日的叙述,周钧的表情凝重。
他转头对范吉年说道:“拟旨,向朔方、河北下令,令孙阿应、李光弼、仆固怀恩回防漠北,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