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摇头,说道:“未曾再来,想是知难而退了吧。”
柳载:“当初出了那事,某也与你说了,不如报于县廨,再差遣官丁,去祆教寺查巡一番,说不定会有收获。”
周钧:“贼人既然敢半途掳劫,那必定是有备而来,倘若没能当场抓获犯人,但他们自然不会在事后留下把柄。”
“再说了,东都洛阳,祆教寺不下四十余处,祆教徒更有万许,倘若大张旗鼓的搜查,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暂且不说,倘若引起祆教徒反弹,惹了事端,又该如何?”
见柳载若有所思,周钧又说道:“还有,某身为一八品主事,家中大人并非当朝大员,宗家也非是门阀,为何祆教他人不寻,却独独与我为难?倘若县廨深究此事,问及缘由,某又如何作答?”
柳载听了,也明白了这件事的麻烦。
周钧摆手道:“某现在与夷旷为邻,隔壁就是大理寺、御史台外官的官邸,四周皆有武侯把守,就算祆教敢来,也必定会投鼠忌器。”
画月此时回了院子,带来了蒸饼、米糕、炸食等物。
周钧将食物,依次放在案上。
画月取了自己的一份,也回了厢房。
周钧则是对柳载问道:“早先你说了那新罗奴牙案,眼下离正月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可有进展?”
柳载咬了口蒸饼,说道:“某翻遍漕志,查到每月有一货舫,自阳谷方向而来,关引上报的是鱼虾等物,但落货之处,却非是什么市集宅落,而是永通坊南巷。”
周钧:“永通坊南巷?那里有什么?”
柳载:“永通坊南巷原本是一片佛寺,因为开元年间走了水,烧死不少香客和僧侣,之后便传出闹鬼之事。因为这个,周遭的民宅逐渐荒了,再也无人肯住,最后便成了忌讳。”
周钧:“原来如此。”
柳载:“这些日子里,我也发现,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御史台,似乎有人在有意阻挠调查。所以,这货舫之事,载无意求助他人,打算乔装打扮,小心寻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周钧听了,有些担忧,便劝柳载莫要单独行动。
后者只是说道自有分寸。
二人又吃了一会酒,柳载回了官邸。
画月走出厢房,来到天井之中,见周钧坐在那里,面色凝重,便开口问道:“柳御史说什么了?”
周钧:“他说永通坊有一处佛寺闹鬼……”
画月睁大眼睛,连忙捂住耳朵:“啊,我不听,我不听,你莫要与我说!”
周钧有些惊讶,笑着问道:“你怕鬼?”
画月:“虎豹蛇蝎存形,以利刃可杀之,鬼怪虚无缥缈,又哪来致胜的法子?”
周钧:“不过就是一处佛寺,前些年失火,烧死了不少人……”
画月急忙又捂住耳朵,大声喊道:“莫说了!说些其它的,其它的!”
周钧瞧见画月一脸惊慌的模样,摇头笑道:“好吧,说些其它事情,你可还记得我和你提起过的毛顺大师?”
画月:“可是那位技艺巧夺天工的大匠师,自然记得。”
周钧:“毛顺大师在匠人之中,名望高又手艺好,本来我想交好于他,这样日后也方便搜寻匠人。但相处了一些时日,我却发现此人怕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画月:“隐瞒?”
周钧:“毛顺大师在长安时,邀请了一批相熟的匠师,又让他们报名参加上元灯楼的建设,却令他们对外不许说出相邀一事。”
画月不解:“是担心这些匠人受了特殊的照顾吗?”
周钧:“应当不是,具体原因我不知晓,总之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仔细留心一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