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定州，沿着官道转往西南方比较近。</p>

可是那边流民更多，顾如画一打听，南边有些城池已经关闭城门，驱赶流民。流民们往北逃难，听说北疆不稳，其他地方进不去，都想到京城来求个活路。</p>

而随着流民成灾，除了占山为匪，还有流民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聚众造反。</p>

往西南去的商队，官道上往来的商队行人，都是集结着一起走，听说流民大军已经在攻占城池了，从京城到定州这一路不太平。</p>

顾如画带着小蛮沿着官道走了一段，她们看着落魄自然没人抢，倒是路边老弱行乞的，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看到两人，警惕地占位置，生怕被她们抢了“宝地”。</p>

两人身上带了银子，可从荒山出来，路过几个村子，还没等他们说买呢，村民已经拎着锄头扁担出来驱赶。白云山那夜流民暴乱后，京畿一带村子都遭了殃，现在各个村子见到流民就打。</p>

后来还是白云山脚碰到一个大娘，看她们可怜，答应换点粮食。小蛮拿一只银丁香换了几个粗粮饼。</p>

就这，她们刚咬了一口，边上就有两个流民冲出来抢。</p>

小蛮头一回见到有人为了口吃的，真的悍不畏死。她一脚踹断了人家的腿骨，可那人竟然死死捏着抢到的一小块粗粮饼，痛得额头都冒冷汗了，还是先紧着将那块粗粮饼塞嘴里。</p>

而且，一边吃，一边喘着粗气盯着小蛮手里剩下的饼，眼睛亮的像饿狼，让她吓得手脚发软。</p>

要不是顾如画抢先将另一个流民给敲晕，小蛮只怕要受伤。</p>

顾如画拉着她往边上跑，小蛮手心都是凉的。</p>

“小蛮，好小蛮，别怕！他们只是饿急了……”</p>

“姑娘……奴婢觉得……觉得他们的眼光，像要吃人一样！”小蛮害怕之下，紧紧抱着顾如画。</p>

顾如画有些感动，又有些后悔。</p>

她带着小蛮跑出来时，以为城外的情形还没这么糟糕，现在看着，跟前世比也好不了多少了，只怕前世记忆中的大乱，就要开始了。</p>

她离京时想过，小柔没有武功，跟着自己两人走，只怕体力跟不上。前世，小柔就是逃难的时候，又累又饿，生病了……</p>

她将小柔留在城里，跟唐鹤年和临渊在一起，相信他们肯定能照顾好小柔。临渊对小柔，看着也有些心思。等自己到定州安顿了，小柔若是不愿和临渊在一起，就让大哥出面将她接回来。</p>

而带着小蛮，她觉得小蛮有武功，两人一起路上互相扶持，自己又有前世的经验，肯定能安然到达定州。</p>

现在，看小蛮这样子，她内疚不已，“要不，你先回去找小柔？”</p>

小蛮一下瞪大了眼睛，“姑娘，奴婢不怕了，奴婢不像小柔那么没用，能保护您！不要赶我走！奴婢不怕，我不怕！”</p>

她一迭声叫着不怕，眼眶都红了，紧紧拉住顾如画，生怕被赶走。</p>

顾如画犹豫片刻，“好，我们一起走。”</p>

到底，她也想有人陪着自己吧？</p>

“姑娘，您不喜欢夏世子吗？”小蛮靠在顾如画边上，低声问道。</p>

“喜欢！”</p>

“那您为何……”小蛮知道，姑娘离城时，就是与夏南断绝的意思了。作为顾如画的丫鬟，她觉得，人人都说夏世子很厉害，可是在姑娘这儿，夏世子好像经常吃瘪。姑娘说喜欢，那为何又要走呢？</p>

顾如画听到小蛮的疑问，苦笑了一下。</p>

刚才有一瞬间，她犹豫要不要放弃去定州的打算。可是，回城，就意味着要回到夏南身边，回到夏南身边，就意味着与他风雨同舟后那些是是非非……</p>

当初在白云山的成王府田庄，自己向夏南自荐做世子妃，信誓旦旦说：“您要爬墙，我给您架梯子。您要杀人，我给您递刀子。您要到天心庵，我可以过去上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