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学语和梦魇</p>
自从定下不着急回都城，又因着那日在街上，清欢努力说话的样子很是让人心头跟着柔软，冷无忧如今最爱做的事儿，便是每日里教清欢说话。</p>
“过来。”冷无忧一招手，清清就利落的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摆放好，今儿的镇纸玉，她特意找了个小兔子，小兔子可爱。</p>
虽然冷无忧实在觉着那兔子幼稚，但也没有叫她再换的意思。</p>
笔尖沾上浓墨，在纸上大手一挥，几个大字便跃然而出，像高山翠竹，挺拔苍劲的站在那里。</p>
“这几个字识得么？”冷无忧问她，见她点头，他才将人拉到自个儿跟前，让她瞧清楚自己的嘴型。</p>
“冷。”他尽量夸张些，把嘴大大的张开，发出声音。</p>
清清努力张嘴，但丝毫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p>
冷无忧把她的手放到自个儿喉咙那儿，让她感受发出声儿来时，喉咙的震动。</p>
“了。”“了嗯。”“了嗯，冷。”</p>
她试了好几遍，终于发出了有意义的字的音。</p>
“无。”</p>
“呼。”“呼，无。”</p>
“忧。”</p>
“肉。”“肉呕，忧。”</p>
“冷无忧。”“冷无。”</p>
“慢慢来，不着急，一个一个字说。冷，无，忧。”</p>
“冷，无，忧。”</p>
“真棒，清清聪明。”</p>
“真棒。清清，清清，清清聪明。”她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但总算是能慢慢说些话了，尽管不连贯，但比起之前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已经好太多。</p>
“清清没有姓，往后便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便叫做冷清清，如何？”</p>
清欢看着他，两片红艳的唇一上一下碰撞亲吻中，那个名字便一字一字往外蹦：“冷，清，清。”</p>
“清清可要记住了，这是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可知道是什么意思？”</p>
她摇摇头，冷无忧便往她发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就是我们两个的意思。”</p>
清欢本能的想躲，但又生生是握着拳忍住。她抬眸，眼眶红红的，冷无忧只当她是害羞。</p>
不远处，红梅院院门口，一个嬷嬷正往一个洒扫丫鬟手里塞荷包，“小香，这几日，爷都在干什么呀？身子可有好一些？”</p>
小香掂了掂荷包分量，笑嘻嘻冲她道：“杜嬷嬷，这些日子，爷都没有出过屋呢，听说整日里就是躺着，由清清姐给念书解闷呢。”</p>
“那清姑娘是个好运的，能整日里都在爷身边侍候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主子了。”杜嬷嬷说了这么一句，又像是惋惜一般，拍了拍小香的手：“爷们就喜欢她那样的狐媚样儿。要我说，爷身子骨不好，纳妾娶媳妇都应该选一些好生育的才对，比如小香你这样的。”</p>
小香看了杜嬷嬷一眼，把手从她手里拿了出来，笑嘻嘻的，“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敢觊觎。嬷嬷快别说了。您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我这可就是被赐毒酒的。”</p>
杜嬷嬷讨了个没趣，耸着肩往旁边守门婆子的屋子走去。</p>
自又是好一番你来我往。</p>
*</p>
“清清，你入我这镇南王府这些年，如今可有给自己攒出些身家来？”这日，冷无忧不知想到什么，悠悠问她。</p>
清欢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一堆金豆子银豆子，全是他平日里拿给她玩的。</p>
“你这个小财迷，竟是只肯拿出这些来给我么？”冷无忧往她鼻子上捏了一把，调侃而笑。</p>
清清小嘴撅了起来，瞪了他一眼，跺着脚就往外跑。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个诺大的包袱回来。</p>
把桌上的东西推到一旁去，清清把包裹打开心里面零零散散堆着一大堆东西。</p>
清欢从那堆东西里翻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满满都是碎银子，还有几张银票。</p>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一颗饱满实在，很是好看的银花生握在手里，其他剩下的银钱，连带着盒子一起推到他面前，“给你。”</p>
说完，顿了顿，努力开口：“全部，都给你。”</p>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拿着那颗花生的手往背后藏。见她藏，冷无忧自然就起了逗弄之心。</p>
冷无忧伸手去拿她手里那颗银花生，清清往后躲得厉害，咬着唇不肯给。</p>
“不是说都给我么？怎么非就不肯给这么一颗小小的花生？清清说话不算话哦。”</p>
她看着他，眼里带着点哀求，冷无忧可不管，起身追上她，又要夺那颗花生。“第一次。”清清一边躲，一边努力想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第一次，你给，给我的。”</p>
说完这几个字，她停顿下来狠狠咽了两口唾沫，缓了缓，这才有蹦出两个字：“礼物。”</p>
她小心翼翼拿着那花生，很是珍惜，见冷无忧停下不抢了，她又把除了那些银钱之外的东西，一把抱进怀里，有些戒备的看着他。</p>
“都是，都是礼物。”见他脸色沉沉，她有些吓到，快哭出来了，撇着嘴嘟囔：“你送的，礼物。”</p>
“我的了，不给。”她像极了护食的狗崽子，奶凶奶凶的，还一副要哭的样子。</p>
冷无忧心里被羽毛搔动了一下，痒痒的，有些酸胀，有些满足。</p>
“我不抢，不拿回来，就是看看。”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解释。清清这才把包袱打开，一样一样拿出来给他看，“这簪子，去年，中秋节，上头有好看的兔子。你送的。”</p>
“去年，乞巧，猜灯谜，谜题卡。赢了糖，吃了，只剩纸。你送的。”她展示着她的宝贝，一件一件的，爱不释手，连糖纸都留着。</p>
见她珍惜的摸着那包袱里的东西，冷无忧心里被一种成就感充满着，没有什么比自己送出的东西被人如此珍视而更叫人心下得意的了。</p>
“今天从南边儿来了些新鲜的玩意儿，我让包子拿来给你瞧瞧。”说着，朝暗处挥了挥手。</p>
不一会儿，包子提着一篮子漂亮的冬桃，还有一筐其他瓜果进了屋里。</p>
“爷，这就是前些日子您让定的天上人间的东西。听闻这冬桃甜如蜜，吃一口就忘不了。”说着，递了一个给一旁坐着的清欢。</p>
清欢往旁边的铜盆里打了些水就要洗那只冬桃，冷无忧一把捉住了。他眼神一凛，瞧了包子一眼：“你冬日里碰不得冷水，是不是又忘了我怎么说的了？”</p>
包子冷汗从脑袋上划落，赶紧抢过她手里的桃，自己去洗了，洗完又拿去小厨房切好，带着其他瓜果也都各切好一小碟儿，抬着食盒来了。</p>
冷无忧一样给她喂了些。见她吃的开心，嘴角微微扬起。</p>
“这‘天上人间’的东西确实不错，清清吃的开心，往后长期采买供上。娇养女儿穷养儿，我就是得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让我们清清瞧上一瞧，用上一用，往后若是有人拿富贵来晃你，你才不会笨到被卖喽。”</p>
清清黏黏糊糊往他身边靠，笑的牙不见眼。</p>
水果凉，冷无忧没让她多吃，想起包子刚才递眼神有话要说，他拍了拍她的手，“你下去吧，去小厨房把那盏给你炖的血燕吃喽，还有那热牛乳也得喝了。”清清乖巧的点头退下。</p>
“爷，杜嬷嬷这两日总往咱们院里凑，散了不少钱财向人打探清姑娘的事儿，您看……”包子见清清走了，连忙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了这事儿。</p>
冷无忧摸了摸下巴，冷笑一声：“冷一，把冷三调到清清身边去，暗中看着。”</p>
冷三是冷无忧暗卫中唯一的女孩子，识毒会药武功好，有她在，冷无忧有那种自信能护清欢周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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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冷无忧正坐在书房中拨弄着灯芯，面无表情听着冷一禀报都城那边儿传来的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