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你这卑鄙小人,害了我一辈子,我就算死,我也不会跟你去漠北受苦!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碰见你!”</p>
徐寿还要出声制止,大殿之上,岂能容她喧哗?</p>
然而,萧琅炎却抬手,示意徐寿不必去阻拦。</p>
徐寿会意,再看向陈衡的神情,便明白,皇上是要彻底给陈衡看清楚刘芳诗的真面目。</p>
“芳诗……我不在乎你之前利用,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话,你跟我说的所有话里,有没有一句是真心的,不带有任何目的的?”</p>
陈衡怔怔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充血的眼睛,再一次红润了。</p>
刘芳诗知道自己被抓回来,下场一定会不堪,而能帮助她的人,全都失势了。</p>
于是她再也不用伪装什么,看着陈衡,嘲笑万分。</p>
“真心的?你以为我是绣翠,那么傻,陪着你五年还不要名分!如果不是落水的事便宜你,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不然,我一个闺秀会看上你?”</p>
陈衡嘴角紧绷,双拳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彻底梦醒了,原来,真如皇上所说,从始至终,他都被刘芳诗当成一个猎物在引诱。</p>
她没有一丝真心!</p>
萧琅炎见时候差不多了,抬了抬手:“带走她,照样送去漠北。”</p>
刘芳诗含泪崩溃的目光转向萧琅炎,她紧咬下唇,眼泪一颗颗冒出,最后哭着说:“皇上,你才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人。”</p>
她被禁军带走了,萧琅炎对陈衡的处罚不变,流放漠北,三代以内不得回京。</p>
陈衡浑浑噩噩地跟着禁军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向高堂之上的萧琅炎。</p>
他缓缓跪了下来,一声“咚”的闷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他的一滴悔恨的泪水,也由此落在石砖上。</p>
“皇上,卑职告退。”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了。</p>
萧琅炎冷着脸,等到陈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白玉台阶下,他才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p>
很快,萧琅炎传来徐寿传令:“刘家谋害之罪,立刻拟诏成旨,着令刑部关押,下月初三问斩。”</p>
“是。”徐寿拱手,领命告退。</p>
……</p>
陈衡离开皇宫,前往漠北,经过宫道时,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停下来,对着他指指点点。</p>
有人觉得痛快解气,有人觉得惋惜,也有人暗叹他好不容易爬的这么高,却摔的这么狠。</p>
经过拐角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花篮,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p>
陈衡停下脚步,万分怔怔地看着她。</p>
阳光下的绣翠,没了之前那种黯然伤心的样子,神色反而更好了。</p>
她停在了一树越过墙院的梨花树下,正在捡拾花瓣。</p>
陈衡知道,她一直有这样的习惯,会把捡来的花瓣做成荷包,随身带着,香味四溢。</p>
那个时候绣翠也会把做好的花香荷包给他,可他总是不肯要,因为他行走在外,哪有男人在身上挂着花香。</p>
绣翠坚持了几次,说戴着能提神醒脑,陈衡却都不肯要。</p>
而今她的这个习惯还在坚持,可他已经无法珍惜了。</p>
绣翠余光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正要回头看去,前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p>
“绣翠姑娘。”</p>
“西追将军!”绣翠连忙提着花篮,追去了前方那人。</p>
陈衡看着他们并肩离去,两人相谈甚欢,绣翠询问:“将军怎么还戴着那个荷包?该换下来了,里面的花瓣肯定都没有香味了。”</p>
西追笑了笑:“所以想请你再做一个,不知麻不麻烦?”</p>
“不麻烦,顺手的事。”绣翠背影雀跃,竟有从前没有过的活泼。</p>
西追侧眸,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衡一眼,绣翠刚想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两人却正好走过了拐角。</p>
陈衡缓缓垂下头,从光线明朗的红墙金瓦下,走向偏僻黯然的离宫之路。</p>
一树梨花纷纷落,有的花瓣飘摇着,落在水里打转,而有的则落入一双温柔的手掌中。</p>
不久,沈定珠听说,刘芳诗去漠北的路上为了寻死,撞上一棵大树,了却了一生。</p>
说来有些奇怪,距离那棵大树不远处,就是一座尼姑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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