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觉得自己这想法好笑，问道：“王公公莫不是喊错了，怎么将我家少爷称作了——”</p>

他说到这儿，话语忽然一止，脑中似倏然灵通了过来，满目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李奉渊，喃喃道：“少爷……将军他？”</p>

李奉渊没有回刘大的话。</p>

他神色浅淡，如寻常一样冷静平稳，让刘大不禁怀疑自己只不过是虚惊一场，猜错了。</p>

可王培却微微摇了摇头，无声告诉刘大，事实的确就是他心中所猜想的那番。</p>

王培似想说什么话来安慰李奉渊，可看了看李奉渊，又什么话都没说。</p>

李奉渊也似乎并不悲痛，他同王培道过别，上了马车。声音从车内传出来：“走吧。”</p>

刘大驾车掉头离去，王培撑伞站在宫门前，看着逐渐隐入雪中的马车，心中百感交集。</p>

既惋惜一代猛将亡于边疆，又感慨于李府辉煌百年如今只剩下一对孤苦的兄妹。</p>

王培长叹了一口气，他抬高伞沿，望着天上纷纷扬扬的白雪，在心中默默无声道：今冬的雪，下得可真猛啊。</p>

李奉渊回到将军府，李姝菀正在栖云院的书房练字。</p>

心乱时，执笔可凝神静心。这是李奉渊教给她的。</p>

听说李奉渊回来，李姝菀又像是把这话忘了，立刻搁了笔去找他。</p>

一出书房，就看见李奉渊孤身撑着伞走进院子。</p>

李姝菀提裙跑向他，站到他伞下，仰头看他，唤道：“哥哥。”</p>

她正要问他皇上召他入宫是为何事，可突然敏锐地发现李奉渊的情绪似有些不对劲。</p>

那情绪并不显于表面，而隐晦地融在了他微红的眼和紧紧握着伞柄的手中。</p>

李姝菀从未见过他这模样，有些担忧：“哥哥，怎么了？”</p>

大雪里，李奉渊看着她，身体仿佛腐朽了一般，缓慢地弯腰垂首，闭上眼睛，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她肩上。</p>

他从未如此过，李姝菀感受着耳边被雪风吹得冰凉的温度，有些生疏地抬手抚摸着他的发顶。</p>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此刻的他身上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p>

李姝菀没有追问，只是默默挺直了肩背，静静地站着，努力让李奉渊靠得舒服些。</p>

好半晌，她才听见李奉渊的声音沙哑地从耳边传来。</p>

“我没有父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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