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惊春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我晓得的，你、呜、你不要担心。”</p>

李奉渊摸了摸她的头，站起了身。</p>

他离开后，李姝菀上有太子相护，左右有杨家兄妹相伴。如此，他才可以放心地去西北。</p>

可即便他为李姝菀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他看向李姝菀红着眼望着他时，愧疚之情仍如丝网缚在心头。</p>

如今，他也成了他“抛妻弃子”的父亲。</p>

风雪灌入肺腑，冷得发寒。兄妹二人在这雪中相顾无言，好像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p>

李奉渊走过去，伸手替李姝菀拢了拢身上的毛氅，用拇指轻轻抚了下她冰凉的脸。</p>

“我走了。”他说，随后下定决心般收回手，翻身上了马。</p>

李奉渊曾经怨过李瑛，恨他将自己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将军府，恨他离别时只有短短几句叮嘱，好似无话可说。</p>

可当如今李奉渊站在李瑛的位置上撑起这个家，在离别时望着马下不舍看着他的人，才终于明白当初李他的父亲每一次离家时是何心境。</p>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如何开口，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变成不能兑现的允诺，就连一句简单的“等我回来”都有千斤之重。</p>

此一去，不知多少年能回。</p>

又或者他会如他的父亲一样，再也回不来。</p>

李奉渊握着缰绳，深深看了李姝菀一眼，而后收回了视线。</p>

李姝菀知道他就要离开，睫毛一颤，眼泪倏然流了下来。她动了动唇瓣，像是没了力气，几不可闻地唤了一声：“哥哥……”</p>

李奉渊没有听见。</p>

他握着缰绳，朝着风雪中驰去。马蹄跑动起来，片刻便离出数十步远。</p>

泪水模糊了视线，李姝菀望着李奉渊越来越远的背影，颤抖着、声嘶力竭地叫喊：“哥哥——！”</p>

余音绕过长街，消散在风雪中。</p>

马上的人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p>

在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里，那道离开的身影一次都没有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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