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菀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她方才拿来的青瓷药罐掉在地上,正在地上滚。</p>
李奉渊的手搭在桌边,似乎是不小心将药罐打倒在了地上。</p>
也亏得这罐子结实,才没被他摔碎了。</p>
李奉渊看李姝菀朝他看过来,淡淡道:“手滑了。”</p>
他说着,俯身捡起罐子,腰一弯,背上的伤便不经意暴露在了她的眼中。</p>
刀口箭伤,交错狰狞,几乎糊了满背。而最长那一道,斜过整背隐在了穿了一半的衣裳下。</p>
肩胛骨处,郎中处理过的伤口还在微微往外渗血,鲜红的血肉翻露在眼前,李姝菀呼吸微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背上的伤,眼里瞬间便浮现了泪。</p>
行军打仗,不可能毫发无损。李姝菀知道李奉渊必然负了伤,也想过这五年里他身上会添许多伤疤,可当亲眼见到时,却还是鼻尖一酸,忍不住泪意。</p>
她下意识背过身,抬手快速擦了擦眼角,似不想让李奉渊看见自己为他而落泪。</p>
李奉渊也似乎不知道她在哭,他打开药罐,安安静静给自己上药。</p>
李姝菀听见背后传来的声响,站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红着眼眶走了过去。</p>
李奉渊看她回来,偏头看她:“菀菀?”</p>
李姝菀没有说话,她从他手里拿过药罐和挖药的瓷勺,轻轻将散发着凉爽苦涩味道的药膏敷在了他的伤口上。</p>
他自己看不准位置,刚才擦上的药将伤口周围糊得乱七八糟。</p>
李奉渊转头想看她,但又被她推着脑袋转了回去。</p>
他没再乱动,静静坐着,看着铜镜中李姝完低垂着的眉眼,很漂亮,也很认真。</p>
李奉渊看了片刻,不知是否是因为醉了,他心头忽然有些发热。</p>
她变了许多。</p>
容貌,脾性,和他记忆里的她大不相同,却又好似没什么分别。</p>
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心软,还是喜欢躲着人哭。</p>
她弯着腰,上药时宽袖轻轻拂过他的腰背,带起几许说不出来的痒。很浅,却痒得仿佛钻进了李奉渊的骨头缝里。</p>
男女有别。</p>
李奉渊忽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但他是她哥哥。</p>
他缓缓闭上眼,叫了她一声:“菀菀。”</p>
李姝菀抬眼,恰看见铜镜中他闭着的双眸。她道:“……做什么?”</p>
李奉渊唇缝抿得发直,他睁开眼,与铜镜里的李姝菀四目相对。</p>
他直直盯着镜中她稍有些湿红的眼眶,低声道:“叫声哥哥。”</p>
李姝菀想起昨夜他逼着自己喊“哥哥”,眉心一敛,只当他醉了在发酒疯。</p>
她垂眼避开目光:“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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