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菀闻到他身上缭绕着淡淡的燃烧过的灰烬气，问他：“现下就换药吗？还是要等你换身衣裳。”</p>

李奉渊抬臂闻了闻自己，道：“换身吧，别把火灰气过给你。”</p>

他说着，就进了门。</p>

李姝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估摸着他换完了衣裳，才抬腿进去。</p>

内室里，李奉渊坐在凳上，上衣褪至腰际，正在解身上的纱布。</p>

纱布上敷住伤口的地上带着干涸的血色和药膏的青色，他动作不便，撕下纱布时不可避免地将止血结痂的伤口又扯裂了。</p>

李姝菀看他动作粗蛮，快步走去按住他的手，蹙眉道：“我来。”</p>

她拎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烧开放凉的清水，拿一小片布沾了水，将纱布润湿，再轻轻掀下来。</p>

她动作温柔，速度也慢，取下旧纱布后，又将他伤口周围的血痂和药痕轻轻擦去，再敷新药。</p>

李奉渊安静坐着，没有出声。李姝菀见他背部绷着，用挖药的勺子点了点他伤处的肌肉：“放松些。”</p>

李奉渊闻言，似才发现自己身上在用力，稍微放松了身体。</p>

李姝菀问他：“疼？”</p>

李奉渊掩饰道：“……有些。”</p>

话音一落，便察觉身后的人似乎停下了动作，他侧首看去，瞧见李姝菀微微俯身，呼气轻轻吹在了他的伤处。</p>

微弱的气息拂过皮肤，带起舒缓的凉意，李奉渊猛然一怔，刚松缓的肌肉瞬间又绷成了石头。</p>

他动了动嘴唇似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回过头，闭上了眼。</p>

失去一处感官，伤处感受到的微风便越发清晰。李奉渊没有制止李姝菀，他沉默地坐着，在怀疑，在自省。</p>

他想知道昨夜的梦究竟是他一时的鬼迷心窍，还是情动至真。</p>

可背上的气息搅乱了他的心绪，他分辨不清那情是什么。</p>

在这安静的时刻，李奉渊唯一听见的，就是胸腔中自己的心脏正一声一声震若擂鼓。</p>

咚——咚——咚——</p>

一声声鼓动仿佛响在他的耳膜上，令他脑海中都尽是这声响。</p>

李姝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仔细地给他上完药，拿起纱布，轻拍了下李奉渊的左臂：“抬起来。”</p>

李奉渊听话地照做，李姝菀将纱布从他的右肩绕过胸口穿过左肋替他包扎，细瘦的手臂环上来，如同从身后虚虚抱住了他。</p>

李奉渊闻到她身上佩戴的香囊散出的香气、她面上好闻的脂粉味道。</p>

浅浅淡淡，紧密地贴在他的脸侧。</p>

李奉渊咽了咽喉咙，梦中之境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轻扯动了下大腿，欲盖弥彰地将垂下的衣摆往上提了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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