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忍住泪意，对着方娘子感激一笑，“往后，还是要拜托你了。”</p>

方娘子口吻笃定，“姑娘放心，只要我在一日，织云坊必不会衰败半分。”</p>

在织云坊门口告别后，不等上车，转脸就遇到了执行公务的掠羽。</p>

掠羽毫无心机地咧嘴一笑，“王妃！”</p>

汀兰瞪了他一眼，语气难得不善，“不是说，家当都搬走了之后，就不认王妃了吗？”</p>

那日汀兰带人回府搬东西，李玄然只魂不守舍地茫然望着，任由薛家的下人进进出出。掠羽既怒且急，与汀兰拌起嘴，最后口不择言道：“要是以后再不回王府了，那我往后不认你，也不认王妃！”</p>

掠羽讪讪笑了，正打算讨个饶，可汀兰没有给他丝毫机会，扶着薛洛就径直上了车。</p>

薛洛坐在车上，犹豫了一会，掀开车帘唤他，“杨司马，我有件事想问你。”</p>

掠羽也不在意薛洛刻意疏远的称呼，屁颠屁颠地走到窗前，“您说！”</p>

“我听说，七月初，你在织云坊定了些粗布麻衣，我在王府为何没见到？”</p>

掠羽的笑容一下子凝结了，局促不安地挠了挠脑袋。忽然，他伸手从旁边拽了个人过来，“王爷，您来解释！”</p>

李玄然的那张俊脸猛的出现在车窗前，离薛洛的脸颊仅有咫尺之距。她怔了怔，随之向后坐了些，把脸撇向另外一边，不看他。</p>

李玄然的眸光暗了暗，可他依旧温和笑着，“洛儿，你刚刚问什么？”</p>

见她不做声，汀兰一边悄声告密，一边偷偷观察着她的神色。好在她没有阻止，但也没有说话。</p>

李玄然的脸色变了变，清了清喉咙，瞥了掠羽一眼，“我怎么不知此事？”</p>

你不知？不就是你安排的！</p>

掠羽差点炸毛，可看到李玄然意味深长的眼神，生生把怒气按回胸中，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执行特殊任务时需要。”</p>

薛洛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浅浅点了点头，转脸吩咐车夫，“走吧。”</p>

不等车夫动作，李玄然三两步走到车头，一跃而上，抬手掀起了车帘。</p>

他的喉咙有些低哑，眼尾微微泛红，“洛儿，我知你心中有怨，你打我、骂我，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做什么也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p>

旁人眼中高贵如谪仙的永乐王，在这一刻，极尽卑微。</p>

可薛洛并没有因他的苦苦哀求而动容，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眼中的情绪不明。</p>

二人僵持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李玄然败下阵来。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墨玉，不由分说地挂在了薛洛的脖颈上，“王府的暗卫已整编得差不多了。我不在的时候，若你遇上危险，便吹响它。”</p>

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册塞到她手上，“这是你之前寻的《四方国图志》，替你找到了。”</p>

他似乎害怕被薛洛拒绝，说完话就麻利地下了马车，很快没了踪影。</p>

薛洛怔怔地瞧着胸口的那块墨玉，手上的那本书册似乎还残存着他的体温。</p>

一路无话。</p>

主仆二人回了薛府，甫一进门，就瞧见了急得团团转的薛沁。她看到薛洛回来，小跑着迎上来，“二姊！我有要事同你说！”</p>

薛洛用袖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柔声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