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这么多人呢！”</p>

年夜饭虽然已经散场，可还有很多人没走，不少都喝了酒，已经神志不清眼前打晃了。</p>

两人是夫妻，哪怕凑得近了，也并不惹眼。</p>

可云岁岁仍觉得大家都在看自己似的，浑身上下都泛着别扭，下意识想推开他。</p>

手落在顾钧的腰腹间，他浑身一僵，很快就将她的手捉住，握在掌心。</p>

明明很轻柔，可不知怎么回事，云岁岁就是挣不开。</p>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钧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p>

云岁岁手被他攥着，又急又臊，眼睛都浸了水汽，“才没有吃醋，你快放开我。”</p>

见她脸都红透了，好像谁欺负她了似的，顾钧没忍心逼得太紧，顺势松开了她的手。</p>

云岁岁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扭头朝外面走去。</p>

大年夜，大院里处处都挂着红灯笼，驱散了黑暗，连夜晚都喜气洋洋。</p>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身影拉得修长。</p>

云岁岁突发奇想，转头道：“反正也要守岁，咱们去红山下看星星吧？”</p>

现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除了工作需要，基本没人会熬夜，晚上八九点钟就睡了。</p>

唯有大年三十这天例外，大部分人都会守岁，家家户户也都会亮着灯，守过夜里十二点。</p>

顾家就他们两个人，在哪守岁也不是很重要，也不用非得两个人在家傻坐着嘛！</p>

顾钧早习惯她工作之外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没有反驳，只问了句：“你确定吗？”</p>

云岁岁兴致高昂地点头，“确定！”</p>

顾钧思量半晌，说了句行，转头去楼上拿了军大衣和手套帽子围脖，一件件往云岁岁身上套。</p>

云岁岁拒绝不成，眼睁睁看着自己昨天洗完头特意编辫子辫出来的卷发被压趴，咬牙道：“当我丈夫真是亏了你了，你应该给我当爹。”</p>

简直比她亲爹管得都细致！</p>

顾钧竟还仔细思考了下，而后摇头，“爸不能同意。”</p>

“同意你还能真当啊？”</p>

云岁岁又伸手拧他腰上的肉，“我看你是倒反天罡！”</p>

顾钧都被她拧得没脾气，肌肉绷了绷，将围脖给她系得紧紧的，确保一点风都透不进去，“走吧。”</p>

红山就在大院后面，走捷径的话，从集体宿舍翻墙出去就是山脚。</p>

顾钧当新兵蛋子那两年，队里管得严，战友们就经常半夜翻出去打野味。</p>

他也跟着出去过两回，烤麻雀吃。</p>

不过看着被他包得跟球似的云岁岁，他这回还是选择走正门。</p>

两人绕了一圈才到红山脚下，不远处就是新立公社的玉米地。</p>

不过现在地里早就没了庄稼，一片白雪皑皑。</p>

月光洒落在雪地上，雪面反射着微微的银光，像无数颗藏在雪里的钻石宝藏。清冷的月光与洁白的雪地相映成辉，有一种静谧又梦幻的美。</p>

面对这样的景致，云岁岁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就这吧。”</p>

她随便找了两块挨着的石头。</p>

刚要坐下，就见顾钧动作自然地把他的大衣衣角垫在了石头上。</p>

云岁岁见状也没说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好意，隔着他的衣服，一点都感觉不到冻得冷冰冰的石头。</p>

她抬起头，脑袋正好嵌进他颈窝的位置，无比契合。</p>

顾钧也跟着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p>

没有被污染的星空很美，璀璨深邃，星星也很闪亮，但也仅此而已。</p>

两人对天文都不了解，肚子里也没什么浪漫的故事，什么这颗星星代表你那颗星星代表我的黏糊糊的话，他们更是说不出来。</p>

可即便如此，单单是这么安静地坐着，心中就宁静又惬意，是独属于这个年代的质朴的，脚踏实地的幸福感。</p>

……就是有点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