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简单再敷衍，</p>

也都是有的。</p>

“那村长平时叫你什么？总该有个称呼吧？”艾丽莎追问。</p>

“哦，有的。”螺妇木讷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p>

“他平日里喊我‘烧锅的’，或者‘那姨婆’。”</p>

“只要他一喊，我就知道是在叫我了。”</p>

“好吧……”艾丽莎眉头皱得愈发紧。</p>

她发现自打进门见到螺妇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p>

“没想到你为村长生了七个孩子，他竟然还这般不心疼你。”</p>

本是一句发自肺腑的无心感慨，却让木讷的螺妇瞬间激动起来：</p>

“我、我不止为他生了七个！”</p>

“十五年了，我给他生了十五个孩子！”</p>

“但是、但是……只有七个活下来了，只有七个！”</p>

“螺妇村，呵呵呵，只要带把的……只有能传宗接代的，才配长大……”</p>

“另外八个，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p>

“十五个……”艾丽莎心头一颤，难以置信地确认道：</p>

“那另外八个呢，都死了？”</p>

螺妇没有回答，只是不断重复：</p>

“一了百了，一了百了……”</p>

见问不出东西，艾丽莎只能再换问题：</p>

“我听说，没生孩子的海螺姑娘会逃回海螺潭，你现在还想回去吗？”</p>

螺妇缓缓摇头，笑容依旧是那个笑容，只不过里头的苦涩又浓郁了些：</p>

“不回去了，回不去了……这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就是这么苦……”</p>

“我的孩子在这里，家就在这里，还回海螺潭做什么……”</p>

“可你是被逼的！”艾丽莎终于忍耐不住，提高音量道：</p>

“如果我可以带你回去，你愿意吗？”</p>

螺妇机械抬头，嘴巴微张，好似一条已经干渴多年的鱼：</p>

“回、回海螺潭？”</p>

“嗯！回海螺潭！”艾丽莎重重点头。</p>

下一秒，</p>

便看到螺妇表情肉眼可见的恐惧起来！</p>

她拼命摇头，身子不住地往后缩。</p>

背后的螺壳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难受的声响。</p>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p>

“海螺潭里面都是尸体，都是小孩的尸体！”</p>

“呵呵呵，也有我的八个孩子，她们都在潭里……”</p>

“对！一出生就被丢进去了，献给螺神！哈哈哈……”</p>

“我已经很听话了……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p>

“我会更听话的，我保证会更听话的，别杀我，我不想变成原料……”</p>

到最后，螺妇缩在墙角，语无伦次。</p>

任艾丽莎如何询问，都再问不出什么。</p>

俨然已经成了不具备交流能力的疯子。</p>

“唉……”</p>

艾丽莎猫耳耷拉下来，从凳子上起身，再次环视四周。</p>

不知道是不是与螺妇聊天，触发了什么。</p>

此刻，艾丽莎只觉那盏黯淡的煤油灯明亮了些。</p>

原本看不清的土墙上，一些细节暴露在眼前。</p>

那深深浅浅的刻痕，像绝望之中用指甲抠出来的。</p>

满墙都是歪歪扭扭的‘逃’！</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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