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找茬的闻疏青吃了个瘪，冲着底下宫婢无能怒吼：“看什么看，人家有这个本事投机取巧投了个好胎，你们有什么，你们还不快回去做事。”</p>
她一同发泄，大有几分指桑骂槐之意。</p>
宫婢都很怕她的，默默回头做事。</p>
“等等。”</p>
闻疏青一脸不耐烦：“你还想怎样。”</p>
楚姒朝倏地将她头上的珠簪拿下来，闻疏青急眼了，伸手去抢：</p>
“快还给我，别以为你是司珍就有什么了不得的，快还给我……”</p>
她刚要纠缠就被白水往后拉。</p>
闻疏青气笑了：“你这第一日上任就抢底下人的东西了？</p>
我告诉你，便是七公主给你撑腰我都不带怕的，把东西还给我。”</p>
“你的东西？”楚姒朝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这是北海东珠，是皇后才能佩戴的物件，你是皇后吗？”</p>
闻疏青脸色一变。</p>
楚姒朝葱白的指尖摸索着圆润的珠子：“作为司珍，我很想问问皇后才能佩戴的东西，怎的就到了你的头上，成了你的东西了，嗯？”</p>
闻疏青原想给楚姒朝难看，却不想成了自己的麻烦。</p>
众人谁都不敢说话。</p>
闻疏青本想用沉默应付过去，但楚姒朝不是好糊弄的：“若掌珍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如我启奏陛下，让大理寺来查查如何？”</p>
“别、别让大理寺来。”闻疏青顿时慌了。</p>
若旁人说找大理寺可能只是吓唬人，但楚姒朝她是真会。</p>
她连自家的妹妹都没放过。</p>
“那你解释，我在听。”楚姒朝微微一笑，从始至终的优雅、淡漠。</p>
闻疏青落了一头的冷汗，含糊其辞：“我、我可能是不小心将自己的珠子跟司珍局的搞混了。</p>
我有时候会自己制作首饰，就在司珍局，外面人的手艺我看不上。”</p>
就很撇脚的借口。</p>
作为司珍局的掌珍怎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p>
更别说北海北珠北珠圆玉润，不管是色泽还是直径，都是寻常的珍珠不能比的。</p>
“是吗？”楚姒朝将簪子递过去，“那就麻烦掌珍将这珍珠取下来放回到原位，这样的错误，就请你不要再犯了。”</p>
闻疏青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楚姒朝竟会这么轻轻放过她。</p>
她以为楚姒朝会给她难看，趁机敲打她，杀鸡儆猴。</p>
楚姒朝转而对其他宫婢说：“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并且这三把火会一直存在。</p>
在我手底下办事的人，就都得按规矩的来，从前司珍局出现什么错处我不管，也不会翻旧账，但今后大家可就得小心点了。”</p>
众人肃然起敬，不约而同：“奴婢谨遵教诲。”</p>
楚姒朝越过闻疏青走入司珍局内，众人窃窃私语，不由地讨论起这个威严迅速建立起来的上司。</p>
闻疏青就站在那，虽没被责罚也没被骂，但总觉自己被打了耳光，脸上火辣辣的。</p>
楚姒朝，你抢了我的位置，我不会放过你的。</p>
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会将你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p>
……</p>
司珍局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楚姒朝让掌珍将这些年记入的账本都拿上来。</p>
她得知道司珍局里库存里都有些什么。</p>
司珍局是六司中油水最多的肥差，从司珍到宫婢，都能捞到不少好处。</p>
目前这些宫婢还算听话，就是……</p>
“这是你要的账本。”闻疏青将本子扔桌上，骄傲散漫。</p>
楚姒朝看着甩了自己一脸风的本子，拾起看：“最近局里都在赶工各位嫔妃秀女的饰品，听说除了各位小主之外，太后跟两位贵妃的首饰也是经你手的。</p>
你若赶不过来，可以放下几个嫔妃的差事，专门……”</p>
“一直以来宫里的贵妃跟太后的首饰都是我亲自做的，你让别人来？你确定别的人能完成吗？”</p>
闻疏青冷笑，“我奉劝你不要先想着耍你那司珍威风，不然耽误了贵妃跟太后的东西，有你好果子吃。</p>
我听说不仅明阳长公主讨厌你，就连太后也不喜你，若这次搞砸了，小心你这顶乌纱帽保不住。”</p>
她对上司毫无恭敬之心，轻蔑无礼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司珍局的司珍。</p>
白水跟白雀隐忍着，拳头都捏紧了，但这是女官，主子都没说什么，她们不好发作。</p>
闻疏青似是吃死了楚姒朝不敢拿她怎样，颐指气使，白眼乱飞，不屑地离开了。</p>
“姑……大人，您就这样忍着她吗？”白水气不过，“您若不好好整治这些人，之后还不知怎么蹬鼻子上脸。”</p>
“收拾自然是要收拾的，但不是现在。”</p>
楚姒朝翻开账本，又看了看气呼呼的白雀，“好了，别气了，晚些我带你们去七公主那吃金乳酥，你不是很喜欢吃那个吗。”</p>
白雀神色稍霁，但仍为她不平。</p>
楚姒朝待人处事自有自己的一套，她新官上任，也不好让人觉得太刻薄，恩威并施，才是上上选。</p>
司珍局的账本很多，楚姒朝看了一上午都没看完，所幸这些库存数目也还算清楚，但她也发现了这司珍局里捞油水的习惯很普遍。</p>
就例如闻疏青就敢带皇后北珠。</p>
她那颗北珠珠气不足，年代久远，价值大跌，就算如今有新皇后也断然不会再用。</p>
这也是闻疏青敢堂而皇之制成珠钗的缘故。</p>
司珍局的人几乎都有小偷小摸的行为。</p>
楚姒朝有心解决，可这样一来会伤及全体人的利益，以后再想人心悦诚服就难。</p>
她的立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