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忆陷入旋涡之后，宁丰置身在了一片光污染当中。</p>
过于刺眼的七色灯光混乱的交织着，偌大的舞池更是挤满了男男女女。</p>
因为辐射的缘故，这些人的身体多多少少出现溃烂的征兆，更是在这样的密闭环境里，散发出一阵恶臭。</p>
当然，恶臭被廉价香水和廉价的烟草、酒精的味道遮掩，俨然变成了一个痛苦末世下麻醉自身的斗兽场。</p>
宁丰如同幽灵一样，在这些人群当中穿梭，找寻着自己的目标，也就是……徐予！</p>
忽然：</p>
“哎，小徐，来瓶酒。”</p>
对方的称呼，让宁丰回头看了一眼。</p>
不远处的吧台内，一个穿着调酒师衣服的男人，正在从柜子上取下一瓶中度污染区的“好酒”，实际上，也就是工业酒精勾兑而已。</p>
这个男人面无表情，但五官着实清秀，一双丹凤眼、苍白的皮肤，一头自然卷的头发带着些许忧郁气质。</p>
他默默将酒倒满后，得体的递到了男客人的面前。</p>
显然，这个调酒师就是徐予。</p>
宁丰皱了皱眉。</p>
根据医生的资料，徐予应该三十多岁了。</p>
但是眼前这一位，看上去还有些年轻，莫非……这不是他住进公寓的时候？</p>
此刻，他对面坐着的五六个男男女女，不管穿着、形象如何，每一个看向徐予的眼睛都充斥着猎手的炽热。</p>
对于这种原始本能般的投射，宁丰摇了摇头，有些见怪不怪。</p>
中度污染区内，大部分人和曾经的他一样，能够活命就已经很知足了。</p>
但也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就和自己当初的漫画工作室老板一样，算是有点小钱。</p>
有小钱，自然就有能消费的地方。</p>
但是，中度污染区的资源有限，能消费的无非也是些劣质货色。</p>
所以，无法跨越层级的那种“不上不下”的落差，让这些人在消费区域尤其放肆，就和野兽没有区别。</p>
徐予显然也是习惯了，面对这种“挑衅”的目光，他并没有给予回应，反倒是带着没有破绽的得体笑容，将调配完成的酒水送到他们的面前。</p>
客人们赞不绝口给出小费的同时，也会趁机在徐予的身上揩油。</p>
宁丰捕捉的很清楚，在男人触碰他的时候，徐予的眼神带着一丝隐藏的厌恶。</p>
但或许是为了工作，他默默忍受着。</p>
“小伙子。”看上去西装得体的男人扭了扭脖子，因为酒精而拉扯着自己的领带：“带你出去，什么价钱。”</p>
宁丰嘴角抽抽。</p>
好吧，不愧是中度污染区的“富人”，果然是野兽。</p>
徐予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见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只能越发地堆积着自己的笑容：“先生，很抱歉，我就是调酒师，所以……”</p>
话音未落，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一般，空酒瓶直接砸在了徐予的脑袋上。</p>
现场虽然一片惊呼，可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所有人就当作没事人一样散开。</p>
“他么的，在这种地方工作还要立牌坊！”</p>
男人啐了一口，羞怒一般的转身离开。</p>
瘫坐在地上的徐予，眼神无光，在同伴的帮忙下迅速擦拭掉血迹和玻璃残渣，然后重新恢复笑容和其余的宾客打交道。</p>
宁丰摇了摇头。</p>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徐予的人格会是那样了。</p>
应该是这种事情接触的多了，自然对男性就有所厌恶。</p>
不过……从其心理历程来看，主人格应该就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那位。</p>
至于后面提溜着人头出来，甚至在走廊上飞吻的人格，或许是徐予终于彻底堕落在金钱和地下交易之后的人格呈现？</p>
可这不符合人格分裂的惯性啊。</p>
因为徐予本身的人格就很强势。</p>
越强势的人，分裂出人格的概率也就越小才对。</p>
除非……他受到过其它创伤？</p>
这一刻，四周的画面开始扭曲、模糊，如同调色盘里的颜色全部在水中晕染、融合，最后变成了让人畏惧的黑色。</p>
紧接着，黑暗里出现一抹强光。</p>
当光芒逐渐靠拢、放大之后，宁丰在一瞬间的闭眼之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四楼的精神病院候诊室。</p>
此时，医生就坐在办公桌前，笑容温和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徐予。</p>
徐予勾起一抹笑意，有些雌雄莫辩的感觉：</p>
“医生，你就这么看着我，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p>
“你是……有什么企图心吗？”</p>
“我倒是无所谓哦，只要你给钱就好。”</p>
医生摇了摇头，刚才的催眠治疗，感觉如何？</p>
徐予嗤笑一声：“我的睡眠一直很好啊，梦里都是和客人的欢愉，那种沉溺在金钱和欲望中的感觉，是会上瘾的！”</p>
旁观的宁丰眉心一蹙。</p>
此时的徐予，和刚才的徐予没有区别。</p>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段……应该只是徐予在催眠状态下的感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