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的脸上开始流血,但是他的血不是红色,竟然是带着一点点淡蓝色的,像颜料一样的液体。</p>
胡为民抹了把脸,然后就看着手上的东西跳脚起来:</p>
“死了死了,依染把我杀死了。你看我的血,都变颜色啦。”</p>
胡为民慌的跳脚,依染比他还慌的要死,一迭声地对胡为民说:</p>
“不是不是,千化龙杀不了人,它最多能让你变了声音,听上去像个女子那样。”</p>
胡为民眼睛一瞪:</p>
“什么?你要把我也变成女子?”</p>
依染连连摆手:</p>
“只是声音,只是变了声音而已。我只想用千化龙吓唬南大哥,没想着用到你的身上。”</p>
胡为民看着手掌上淡蓝色的血:</p>
“你变声音,为什么要把我的血也变了颜色?”</p>
依染看着千化龙划出的伤口,自己也解释不清:</p>
“这千化龙我用的极少,但是要用,肯定是入肉封血。像今天这种只擦着你脸皮而过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p>
胡为民听依染说不出个所以然,自己看着那种颜色的血又闹心,忍不住又“哎哎呀呀”起来。</p>
我虽然不想替依染说话,但是胡为民忧心烦躁,我心里也不舒服:</p>
“大哥别叫唤了,这颜色,根本就是你脸上的蓝靛纸颜色,和依染的千化龙没有关系。”</p>
胡为民不信:</p>
“不可能,那颜色只在我的脸上,怎么可能在我的血里?再说那点颜色早就看不太清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流出来?”</p>
我不耐烦了:</p>
“千化龙盘在扎罗阿腰上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也没见扎罗阿的血变颜色吧?你这就是蓝靛纸糊的那个纸人和你串了色。反正我这么说了,你爱过不信,不信就继续和依染去吵嘴吧。”</p>
胡为民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有道理。</p>
依染也沉默了,她没想到刚才还和我喊打喊杀,结果我却帮她说话。</p>
虽然这事解释不清楚,胡为民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是我能在两个人都开始动手的节骨眼上帮她说话,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p>
我也没有说话,既然他俩不吵了,我的耳根也清净了。有那张嘴说话的功夫,我还不如歇一会。</p>
但是有一个人却不想让我歇。</p>
我们刚才是为了我不给梅花女子冥银的事吵架,这会我们安静下来了,梅花女子却开口了:</p>
“几位好心人,小女子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要是几位好心人能在小女子咽气前救小女子一把,或许我还能活。”</p>
我蹲下 身子,用两个指头捏着梅花女子的胳膊,把它像一张面饼一样捏起来:</p>
“你都这样了,死和活,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p>
梅花女子气若游丝:</p>
“我若死了,就会落回冥境,成为千人踩万人踏的铺路石。但是几位好心人若是能救我,我就可以继续做冥境里的人,甚至有机会进入草楼里去。”</p>
梅花女子说的铺路石,应该就是那些有着人脸样子的鹅卵石了。</p>
我捏着梅花女子的胳膊,但是看它表情痛苦,又把它平铺在地上。</p>
“为什么人都死了,还要留一张脸做石头,还要被人踩踏呢?就不能直接轮回去?”</p>
梅花女子又薄又瘫,它不能摇头,甚至不能做出让人能看懂的表情,只是简单地动着眼珠看着我:</p>
“冥境里没有人愿意去轮回,轮回是苦道,是生生世世都不得解脱的往返和重复。但是冥境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能从路人进入草楼,再一步步爬进冥楼,我们就有可能进入无我无他的真修境界。就可以永远无痛无苦,无悲无哀,一直活下去。”</p>
我想起我一拳砸穿的那个阁楼,好像胡为民说过,那就是冥楼。</p>
我不知道冥境里有多少冥楼,但是我和胡为民还有依染,我们在冥楼里走了一遭,也没见进入什么无我无他的境界,也没有无痛无苦什么的,毕竟我们几个刚才还吵的热火朝天,还差点动手打架。</p>
我想对梅花女子说,冥楼可能没有它想象中的那么神奇。</p>
但是又想起那个已经做了铺路石的瓜皮帽老头,和那个拿了冥银后,欣喜若狂奔入草楼的大辫子男人。</p>
可能冥楼的存在,可能是它们所有冥境人的最终理想,我不能就这么破坏它们的理想。</p>
眼前还考虑一下,看能不能救了梅花女子再说吧。</p>
我和胡为民围着梅花女子商量了半天,两个人没有拿出一个有用的主意。</p>
梅花女子是冥境里的“人”,它既不是鬼也不是人。我和胡为民可以救鬼,比如平王府的贵人们就是我们救的。或者也勉强可以救人,只要他伤的不重。</p>
可是梅花女子这种冥人,我们还真是没招。</p>
不过,我和胡为民没招,但是依然有招啊,而且还是一个只要用了就绝对有用的大招。</p>
“南大哥,你现在可是肉身菩萨了。肉身菩萨本就是冥境里的宝物,自然可以救冥境里的人。”</p>
我看着幸灾乐祸的依染:</p>
“依染,听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让这个女子吃了我吧?”</p>
依染皮笑肉不笑:</p>
“吃不了整个的你,只要你身上随便一点皮肉什么的就可以。”</p>
依染想整我,但是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她:</p>
“什么都可以?那好,就把胡大哥刚才揪我的那些头发给它吃。”</p>
我以为依染会哑口无言,没想到依染竟然又把我顶了回来:</p>
“若只是一般的灾病,或许你的头发有用。但是这女子血肉尽失,恐怕只有你取你的血肉才能救她一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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