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敲响了标着【12号】的病房门。</p>
明照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跟在他后头六十厘米，这个距离既是安全距离，也能是危险距离。</p>
前者是路回跑快两步就能逃出明照临触手可及的范围，后者是明照临只要想对路回动手，抬抬手就能扼断或者砍断他的脖子。</p>
路回相信自己反应不过来。</p>
走廊是狭长的，而且因为光线昏暗，所以恐怖气氛拉满。</p>
这几声敲门声响起，不知有多少人的神经要绷紧。</p>
但路回还是挺淡定的。</p>
因为他知道，要是出了事，明照临肯定会捞自己。</p>
绑定关系好，绑定关系妙，绑定关系让杀胚都得成守护天使。</p>
路回间歇性地敲了差不多半分钟，对方才终于打开门，但也只是一道门缝，探了个脑袋在门缝里，看上去还很是紧张的模样。</p>
路回注意到他额角冒了汗，推测多半是新人，便用也有几分惶恐的语调问：“那个…你们是玩家吧？”</p>
明照临在他的背后就他的变脸轻嗤了声。</p>
却恰好坐实了路回新手的身份。</p>
门后的新人玩家也放松了一点：“…是。”</p>
他犹豫了一下，拉着门把手跟身后说：“夏哥，有玩家找上来了。”</p>
里面传来了不小的声音：“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玩家！规则里说不能出病房！你快关门！”</p>
新人玩家还没动，明照临就上前了一步，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p>
那玩家自然是摔了个屁股墩，龇牙咧嘴地嗷了声，门也大开。</p>
路回在心里哇哦了声，看着明照临漫不经心地收回脚，然后先他一步进去，心说果然帅。</p>
他写的角色，自然是戳中他的心巴的。</p>
只可惜不是纸片人了，而是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了。</p>
明照临迈进去后，被称作夏哥的玩家就爆了句粗口：“我草！明照临！”</p>
路回也就后一步进去，所以他是看着明照临扫了眼还穿着束缚衣躺在床上的玩家，对方立马暴汗改口：“明、明哥。”</p>
还结巴了下。</p>
路回在心里笑。</p>
明照临在大多数玩家心里，怕是比副本NPC还要恐怖的。</p>
明照临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只问：“搜到什么东西没？”</p>
夏哥忙摇头：“没、没，还没来得及……我刚一直在带新人。”</p>
于是明照临就看了路回一眼。</p>
路回开演，也颤颤巍巍地开始动手。</p>
这间病房的规格和他们那间一模一样，不过没有类似记录的病历本，但有他们没有的真正病历本。</p>
路回不动声色地装作不小心打开扫了眼，然后又战战兢兢地递给明照临。</p>
他不介意让明照临知道他戏很好。</p>
这样会让明照临更加怀疑他的身份，从而产生兴趣。</p>
像明照临这种随心所欲的人，兴趣是存活的关键。</p>
明照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打开了病历本。</p>
上面只有一条记录，就是通过什么什么诊断出病人患有精神分裂。</p>
那个什么什么写得太潦草，加上术语问题，他们也没法判断出来。</p>
明照临又问：“刚才那个护士跟你们说什么了，还记得么？复述一遍。”</p>
他们这边开门的自然也是那个新人玩家，因为太过胆小，脑子几乎空白大半，回答起来也颠三倒四。</p>
不过答案和路回预料得差不多，许葶没说什么别的不同的。</p>
在这儿没有太多别的线索了，所以路回他们要走。</p>
不过走之前，路回还是小声说了句：“那个…明哥说这是规则怪谈副本，你们要小心穿白色以外制服的人。”</p>
夏哥一愣，路回就知道他们没有意识到粉色制服有什么不对，逃过一劫只是因为夏哥觉得不能出去。</p>
对这边的智商有个初步的判断后，路回心里也有点数了。</p>
只是他们才迈出12号房的门，就又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下面传来。</p>
路回微顿，没有急着下去查看，反而是后退了一步。</p>
他和明照临几乎是同步后退，明照临还顺手关上了房间门。</p>
扮可怜萌新的好处就在这时体现了出来，路回紧张兮兮地开口：“明、明哥…是怎么了吗？”</p>
明照临瞥他一眼，根本就懒得搭话。</p>
但也正是这样的态度，才让路回更加放心。</p>
明照临有好好在配合他演戏，真令人感动。</p>
夏哥也很想问怎么了，但他不敢。</p>
尤其那惨叫落幕半分钟后，他好像隐约听见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咬声。</p>
很细微，几乎会让人觉得是错觉。</p>
可偏偏他的搭档用惊恐到成气声的声音在问他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p>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错觉的夏哥两眼一黑，但还怀揣着一些希望：“你是说什么声音？”</p>
他那个搭档也是个人才，听到这话后，不是用语言形容出来，而是模仿声音。</p>
他动动唇，把上下齿磕碰得咔咔作响。</p>
因为整栋楼都格外安静，他这咔咔声和那若有若无萦绕在耳边的“幻觉”完美重叠在一块，让人有种神经都在被看不见的东西啃咬的错觉。</p>
“……你他大爷的！”</p>
夏哥骂了声脏：“闭嘴！”</p>
新人玩家被吓了个激灵，没敢再造作。</p>
但那种咔咔的啃咬声反而比之前更加明显，在他们耳边环绕，好像很远，又似乎很近。</p>
路回演着害怕，却注意着明照临，看着明照临朝外头微微侧首，像是在认真听着什么，于是他也凝神去注意。</p>
明照临在他的设定中五感本身就要比常人敏锐，所以听觉灵敏也很正常。</p>
路回仔细跟着听了会儿，有点不太确定。</p>
好像……是有一点细微的声音？</p>
他说的不是那个啃咬声，而是别的。</p>
沙沙的，混杂在啃咬声中。</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照临说了句：“没声音了。”</p>
夏哥大概是被折磨得太厉害了，很大胆地质疑了一句：“没声音了吗？”</p>
路回也想问。</p>
因为他也感觉好像还是有声音，仿佛有一只蚂蚁在啃咬他的耳膜。</p>
明照临并没有理这话，而是直接打开了门。</p>
路回就能确定，真的没有声音了。</p>
整个走廊还是那么幽静，但路回鼻尖稍动，眼底掠过一抹诧异。</p>
有味道……</p>
像是泡发了的尸体，但很淡很淡，可以说是几乎微不可闻。</p>
明照临回首看了路回一眼。</p>
路回立马跟上了他。</p>
而在他们走了后，夏哥缓了缓，犹豫了一下：“小齐你过来。”</p>
他说：“你给我解开，我们也出去看看。”</p>
小齐啊了声：“夏哥你不是说不能出去吗……”</p>
夏哥：“明照临既然出来了，那就说明没问题。”</p>
他说：“我怕万一这是双人双人的模式，到时候他们出去了，我们还在里面。”</p>
小齐大概听懂了：“哦哦哦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