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体恤老夫，所以特别定制了这辆马车。”</p>

“我听闻公主殿下不爱红妆爱武装，十六岁就领兵征战，六年来未尝一败。”林枫真心称赞道，“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p>

但周彦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眼神反而充满了内疚和痛苦。</p>

只有真正经历过极度苦难的人才会有这种表情。</p>

林枫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看向窗外。</p>

他没有刺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也没有拿他人痛苦作乐的嗜好。</p>

窗外树木急退，秋风吹拂。</p>

“二十年前魏国内乱，人心浮动。当时老夫为右相，见此形势，便上书力谏陛下，对魏国用兵，夺回五年前被其占领上归、平江和通城三地。”</p>

林枫轻叹道：“二十年前的高陵之战，齐军先是一鼓作气收复失地，继而又连下魏国两城，最后兵至高陵。”</p>

“当时我本意收复失地之后便罢兵，但陛下见如此轻易就收复失地，魏国内乱又有愈演愈烈之势，就下旨继续征伐、”</p>

“连夺魏国两城之后，老夫也盲目自信起来，以至于有后来的高陵之败。”</p>

他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深，声音也越来越低沉。</p>

“高陵一战，我军二十万精锐损失过半，十七位将领战死。当时若非楚国不愿看到魏国坐大，出兵击魏，齐国恐怕损失惨重。”</p>

林枫虽然有些感慨，但毕竟这已是二十年前的往事，自己又未经历此战乱，因此也只止于感慨。</p>

感慨过后，他忍不住叹道：“周老，我并非针对齐国，只是就事论事。当时楚国若是不伐魏，而是攻齐，到现在恐怕就是两国并立了。”</p>

周彦心知林枫说的是实话，因此也没有恼怒。</p>

他点了点头：“齐国国力本就弱于楚、魏，加上高陵新败，若当时楚国趁机联魏攻齐，齐国的确有灭国之忧。”</p>

“高陵一战之后，我军溃败，不但前期战果化为乌有，还被魏国连下七城。当时楚国便有大臣建议出兵齐国，将齐国分而食之，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p>

林枫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楚国不攻齐，反而向魏国宣战？”</p>

周彦摇了摇头：“其中缘故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当时我国国君准备了大批财物献于楚国，只希望楚国能袖手旁观。不过财物还没有送出，就传来楚国攻魏的消息。”</p>

“当时朝廷上下莫不惊喜，军心也为之一振，再未让魏军寸进。僵持一月后，因楚国攻势凶猛，已经占了魏国两城，因此魏国只得回兵救援。我国倒也趁机把失地收复。”</p>

“魏国回援之后，楚国也知难以讨好，也退了兵。然后双方屯重兵于边境，相持了十年。”</p>

周彦忍不住感叹道：“正因为有了这十年，齐国才得以休养生息，国力才渐渐恢复过来。不过战争平息之后，我难以面对十余万失去性命的将士，因此辞了官，归隐园田。”</p>

然而林枫却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神情显得古怪之极，他忍不住看向周彦，苦笑道：“周老的意思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除了牺牲数十万将士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得利？”</p>

周彦一阵哑然，没有想到林枫的视角如此奇特，不过细想下来，情形倒也如同他所说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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