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p>
便是那水亭下,与自己论琴的人。</p>
林钰如实答道:“不曾碰面,倒是说了两句话。”</p>
妇人柔顺眉目间笑意更浓,“他是你哥哥的至交,如今就在华亭做知县,算是知根知底的,也尚未婚配。”</p>
“今日他走时我瞧了一眼,年纪轻轻,倒也生得岳峙渊渟,是个靠得住的。”</p>
林钰越听越不对,“娘亲的意思是……”</p>
“要不改日将他请来,你二人见上一见?”</p>
娘亲比自己更恨嫁呀。</p>
林钰道:“见倒是能见,娘亲可别吓着他了。”</p>
阮氏不服:“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吓得着他?”</p>
林钰抿了抿唇。</p>
阮氏便又转向默不作声的林霁,“再有半个月,便是阿霁生辰,正好今年又金榜题名,是该操办一场的。不若那时,给沈小郎君也递张请柬?”</p>
林钰这才去看饭桌上唯一的男人,见他淡淡垂着眼,似是对自己的婚事一点不感兴趣。</p>
只如往日般平声应一句:“但听母亲安排。”</p>
林钰后来还得知了那人的名字:沈涟。</p>
想着那人清越嗓音,又是在水亭边相遇,暗叹这名倒取得相得益彰。</p>
不过惦记着那位的事,林钰很快就将人扔到脑后了。</p>
比前世整整晚了三日,这日午后过分闷热,林钰躲在屋里和鸣渊“说话”。</p>
两支笔,一张纸,书案角落摆着六月雪,两人不急不缓地写着。</p>
林钰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家人。</p>
他说不记得了。</p>
林钰又问,他如何会流落到外。</p>
他说是家里得罪了人,什么人,不记得了。</p>
林钰本想问他是怎么哑的,可看着前头几行字,猜到他不是不记得,多半是不想说出来。</p>
于是她没再落笔,眼光扫过他手腕,忽然开口:“铃铛呢?”</p>
鸣渊放了笔,把衣袖往下拽一拽。</p>
林钰如今看得懂他的情态,见状不禁怀疑:“丢了?”</p>
他又立刻摇头。</p>
停顿片刻,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又将绢布缓缓展开来。</p>
里头是一条散开的红绳,和原先的金铃铛。</p>
林钰看他垂着眼紧张得不行,倒是轻轻笑一声。</p>
“红绳坏了而已,你跟我说,我给你换一条不就成了。”</p>
说罢,她起身去妆台前寻。</p>
身子刚俯下去几分,一声“姑娘”打断了她的动作。</p>
林钰有所感应地直起身。</p>
镇定转过身,问:“怎么了?”</p>
“前院,老爷回来了……”青黛跑得气喘吁吁,“他还,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姑娘,说,说……”</p>
手边妆奁落回原位,少女眉目间笑意散尽。</p>
林晚迎,终于是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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