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心领着海棠匆匆往县衙大牢赶。沿途见着什么买什么，想趁着去一次，能多给父亲和两位兄长带点东西。</p>

在衙门口亮过县令夫人给的牌子，说明来意，很快就有人领着她们二人往大堂侧面走。</p>

不知是因为夜色太浓还是灯光太暗，越走越偏的路像是没有尽头。沈兰心紧着一颗心，不错步地跟在衙差身后，不敢四处张望。</p>

终于，他们停在一处小门前。</p>

“进去吧，一次只能通过一人，小心些。”衙差得了几两碎银，还算周到。</p>

待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物件进了小门，才发现里面是个极狭窄的院子，一眼就能看尽。</p>

两边各一间小小耳房，正当头的廊檐下放着简陋木桌和几张小凳。</p>

她正要开品询问，便在微弱灯光下看到了个黑漆漆的洞口，走近一看，果然有往下的台阶。</p>

她的眼眶立时便红了。吴江县多水，百姓们建屋都会挑选地势高的，为的就是不受潮气，以免膝弯疼痛，可如今，父兄们却被关在地下，几天下来，只怕身上的衣物都潮了。</p>

沈兰心翕动鼻子，将潮湿的泪意忍回去，小心地迈了进去，一步步慢慢往下移。</p>

到了地底的入口，阴冷潮湿的空气迅速地裹了上来，一排排整齐的灯盏，代表着一个个窄小的监牢。她不知父兄关在何处，只得大声喊了出来。</p>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在哪儿？”</p>

清亮的女子声音一出，安静的牢狱顿时嘈杂起来。</p>

“这时候了，竟有人来探监。”</p>

”哟，还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p>

”乖女儿，你爹在这儿呢？快过来跟爹作伴呐。“</p>

”哈哈哈哈......."</p>

调笑冒犯之语层出不穷，沈兰心没理，海棠又气又怕，不敢上前，只得跟着喊“老爷、公子”。</p>

“是心儿吗？心儿，我们在这边，这边！”</p>

沈兰心听到二哥沈守善的声音，分辨着方向，往左侧深处走去。</p>

狭小过道两侧不断伸出手来拉扯，还有人口中说着污言晦语，她只紧紧搂着带着的东西，领着海棠心无旁鹜往前走。</p>

最尽头，靠着渗水墙面的那一间，便是沈家父子所在。</p>

三人一见她们走过来，就都站起身来到过道边，看着她走近。</p>

几日不见，沈父已然瘦了一大圈，双眼满是血丝，面色大不如前；两个哥哥倒好些，却也看着颓丧不已，大哥还在不停咳嗽。</p>

他们身上的衣服布满杂乱的开口，有的开口边缘还有暗色印迹，应是鞭打所致。</p>

眼中热泪再也控不住，沈兰心只觉一大团棉花堵在了喉头，半天才挤出一句：“爹，大哥二哥，你们受苦了。”</p>

“在这里没饿着，也不必四处奔走，不算苦。你莫要哭。”沈父沙哑着嗓子安慰，”我好着呢，他们两个年轻，身强体壮的，也没事。”</p>

沈兰心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忧心，也不再提这些，快速擦干眼泪，叫海棠一起把带来的东西通过缝隙塞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