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难找如今已成了社会难题,尤其是我这种一没学历,二没技术的屌丝男。</p>
大专毕业后,二叔费了不少周折,靠老战友的关系,把我送进了当地的一个黄河水利站。</p>
黄河水利站沿用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称呼,表面上属于企业,实际上却是当地河务局的下属单位。</p>
二叔说他的老战友承诺先让我在这里锻炼两年,将来找机会调到河务局,转正成吃“铁饭碗”的正式工。</p>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是屁话!</p>
上班后第二个月,遇到了件让我毛骨悚然的怪事,确切说,这事发生在十几里外的黄河滩里……</p>
说来也邪门,山东东营这一带已经连续两年干旱,以至于被称为中国第二长河的黄河如今也成了牛蹄之涔,于是住在河两岸的半大小子们时常吆五喝六地跑到河洼里洗澡捞鱼。</p>
黄河边上的孩子大都会水,家大人也不担心自家孩子淹着。</p>
事情就发生在这个周末,我正窝在宿舍和几个哥们聊微信,“啪_啪啪”——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扔掉。</p>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p>
“你小子别玩手机了,跟我出趟警!”李国志喘着粗气嚷道。</p>
“出警”是我们站里职工自嘲的称呼,水利站原本只负责本辖区内防汛抗旱工作及过往船只安全,可十里八村的街坊们不管这些,在他们眼里只要和黄河有关的事,都应该找我们,于是每次有外出任务,我们就自嘲地说“出警”去。</p>
看到推门而入的是李国志,我满腔怒火顿时被浇灭了一半。</p>
李国志四十多岁,是水利站的副站长。正站长姓贺,明年就退休了,也懒得再“抛头露面”,所以站里的大小事基本都是李国志说了算。</p>
“咋了,志哥?出啥事啦?”</p>
“刚才有人打电话说河王村俩小子溺了水……”话没说完,李国志回头瞪了我一眼,厉声道,“啰嗦啥,到地方不就知道了!”</p>
俩人赶紧开着站里的四手桑塔纳,出了站。</p>
李国志车开得很快,沿着黄河大堤飞奔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不远处断了流的黄河洼里聚集着不少人。</p>
黄河在我国江河里行二,虽说已经断流一年多,可下游这一带,两三米深的水洼还是随处可见的,其实河里淹死个小孩也不算啥稀奇事。</p>
好事之人可真多!看到这么多围观的吃瓜群众,我心里暗暗道。</p>
车停到河边的土路上,距离人群约有五六百米,远远的就听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还掺杂着女人的哭声。</p>
“老王,谁家小子出事了?”靠近了些,李国志对着一个瘦黑老头招了招手,轻声地问。</p>
“光林家的——哎!一个被水呛傻了,另一个还没找到……”</p>
这话我又听不明白了,让人变傻的方式很多,唯独没听说有被水呛傻的。</p>
李国志似乎也是一头雾水,愣了一下:“这事……这事得报警啊!俺们……俺们只能干打捞尸体的活儿!”</p>
说完朝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p>
毕竟我一分到站里就跟着李国志混,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意思是让我打电话通知田振和于晋捞尸。</p>
被称为老王的黑瘦老头叹了声气:“已经报了警,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孩子早就完了!”</p>
看到我俩过来,人群自觉闪出个道儿,这会我才看到河边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坐在黄泥上,怀里搂着个半大小子,听不清她嘴里哼哧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个眉头紧皱的汉子,不停地唉声叹气。</p>
扫视了一圈,我的视线定格在了妇女怀里的小子身上。</p>
这孩子瞅着顶多有十一二岁,哧溜着身子,胸口一颤一颤的,双眼瞪着很大,嘴巴微微张着。</p>
“这是光林家的大小子——二的没上来……”黑瘦老头话没说完,蓬头垢面的妇女又是一阵嚎啕大哭。</p>
“下水捞人没啥问题。”李国志转身瞅了一眼妇女搂着的小子。“我看这孩子不像是被水呛的。”</p>
“啥?那咋这样哩?”</p>
“瞧着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的!”</p>
李国志这话又引起人群的一阵躁动。</p>
“国志,你以前干过两年赤脚医生,就先给看看呗,咱这地方偏,救护车一时半会也赶不来。”</p>
“是啊!乡里乡亲的……”</p>
李国志苦笑着朝人群摆了摆手,挽了挽裤腿,蹲到了小子面前。</p>
因为李国志是背对着我,也没看清他捏了孩子哪里,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哇”的一声,孩子猛地坐了起来。</p>
“死小孩!”</p>
“死小孩!水底有死小孩!”</p>
一恢复神智,疯了一样大声尖叫起来,他声音尖细,而且含糊不清,可这话就像一个响雷,瞬间在人群里炸开了锅。</p>
“你……你说清楚,哪里有死小孩?”</p>
老王也蹲到小子身侧,颤巍巍地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