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怀疑是自己听岔了去。</p>

他至于这么闲，连八竿子打不到的事也要现在开始琢磨？</p>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正巧裴涿邂挑眉看过来，半点没有觉得此举荒唐的意思。</p>

苏容妘将视线收回：“请便。”</p>

裴涿邂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状似无意问：“你当初怎得想要唤他为宣穆？”</p>

苏容妘盯着头顶的床帐，其实这名字也并非是她取出来的，只是宣为字辈，世子的嫡长子要大上宣穆十二岁，名唤宣稷。</p>

如今这般想，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错漏之处。</p>

宣稷乃是世子妃所出嫡长子，长到十二岁，定然在京都之中的皇室面前留了名号，而县主与世子和世子妃有旧交，定也是知晓的。</p>

宣穆这个名字摆出来，想来也是一个叫县主更加确定宣穆身份的因由。</p>

她轻轻叹气一声，毕竟现下才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当时荣姨娘临死前唤了几句“宣穆我儿”，她便知晓这是荣姨娘早就想好的，即便是再回到当初，她也不想抹去一个早逝娘亲在孩子身上留下的痕迹。</p>

而如今面对裴涿邂，她只是随口一答：“我怀他之时做了胎梦，他自己告诉的我，说他叫宣穆。”</p>

裴涿邂听着她胡扯，轻笑两声，进而问：“他在你梦里还会自己说话？”</p>

苏容妘毫不客气点点头：“那是自然，宣穆自小便聪明，想来也是因为出生前便来了灵智。”</p>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聪慧的孩子说话晚，你这怎得梦里便会说话。”</p>

苏容妘蹙眉：“你这本身便是歪理，宣穆八个月便能唤娘亲，比寻常的孩子都要早，莫不是裴大人儿时说话晚，所谓的听说也是你自己胡说的罢，那你还是等岁数大些再这般，毕竟人上了年岁，胡说八道才会有人信。”</p>

她的思绪忍不住回到宣穆小时候，其实当初她并不想让宣穆唤她娘亲，倒不是因为于她的名声不好，而是她不愿抢了荣姨娘的位置，怀胎十月、舍命生子，饶是荣姨娘生前为人并不好，但一声娘亲无人有资格能同她抢。</p>

只是那时她独身带着孩子，又对宣穆极好，时间久了，旁人都以为宣穆是她亲生，反而更要在背地里编排她，说话难听些的自是说什么的都有，更有甚者以为她是哪户人家的逃妾，要将她送到官府去。</p>

最后她改变主意，还是因为宣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唤她娘亲，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小小的孩子咿咿呀呀，吐字都吐不清，那时她疲于奔波，每日过的都艰难，但那一声娘亲似要将她的整颗心都融化，也是老天垂怜般，叫她在要放弃的时候拉了她一把。</p>

苏容妘安静陷入所忆的往昔，裴涿邂并不知晓，但他心中有了结论——</p>

宣穆很有可能是从出生开始便跟着妘娘，否则妘娘怎会连他什么时候说话都记得清晰？</p>

但他只缓缓回了一句：“好，你家宣穆最聪慧。”</p>

话语里似带着轻浅的宠溺，反正要比寻常时都温柔许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