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死神是哥哥呀（ 6 ）</p>

等祁宁抱着睡着的妹妹回到她卧室后，刚把人放在床上，她便像是失去热源的小动物一样，胳膊一挥把枕头边的小熊扫到地上。</p>

祁宁一愣，弯腰捡起小熊往她怀里一塞，摸了摸涟漓的额头，也不管睡着的妹妹能不能听见，轻轻说：</p>

“安静一些不要踢被子啊，再着凉了哥哥可不管你了——晚安。”</p>

祁宁无声地走出了房间，温柔的目光同月光一起洒在被子下的小小一团上。</p>

安安，不管那两朵花最后会如何，我只希望你平安长大。祁宁在十岁那年得以控制自己的奇怪能力，他终于不用再排斥父母和其他人，可是他也渐渐放松警惕。</p>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霉运。</p>

这次妹妹的离奇生病，让他不得不提起了心。</p>

祁宁才十三岁，很多事情，他都是想不明白的。他在这个年龄段能清楚的，只有保护好那些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人。</p>

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会伤害到他们，那他就主动消失。</p>

祁宁回到自己方便，板直地躺在床上，视线落在正对面墙壁的钟表指针上。</p>

好像在等些什么。</p>

咔嗒——</p>

咔嗒——咔嗒——</p>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p>

像樱花飘落一样无声无息，又像雷霆乍惊惊痛了平静。</p>

意料之中的疼痛，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如期而至。</p>

祁宁的表情从平静道隐忍，再到难以忍受。</p>

咬住被子呼吸，睡衣逐渐被冷汗湿透。</p>

又是那如蚁噬骨、如刺锥心的绞痛。</p>

有时候人的忍耐度的崩溃就缺少那么一个松懈。</p>

祁宁的呼吸声压抑而凌乱，他不敢发出任何过分的声音，他害怕自己向痛苦低头后，就再也忍不住地哭喊起来。</p>

在一年前，这种潮水般可怕的折磨从半年一次变为三月一次，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祁宁只是靠着胡思乱想来分散些注意力。</p>

尽管一次都没有成功过。</p>

那些“痛到极致会麻木”的瞎话，果真是瞎话。</p>

观景窗后的窗帘被风吹的鼓起来，像极了男人难看的啤酒肚，遮掩不住的窗子大开着，上面乌色的云彩在缓缓流动。</p>

白玉盘般的明月都不忍心把目光探进这人间窗，躲在云后自怨自艾。</p>

很明显，月光让男孩的痛苦来得愈发浓烈。</p>

而月色的遮掩朦胧，让他得以舒缓，得以拥有空余呼吸的时间。</p>

祁宁吐出被角，撑起上身，一个失力滚下了床，躺在木质地板上，软软的短发遮住了半张稚嫩而苍白的脸庞。</p>

若非胸口的起伏，论谁也看不出这人的生息。月亮好奇地探头，忽见喉咙溢出呜咽、用力把拳头咬出血的男孩，惊吓得再次躲到云后。</p>

祁宁趁着这空当，踉跄地爬起来，像个不会走路的婴儿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到窗前。</p>

膝盖一软，就跪坐了下去，双手按在浸透了秋风的冰冷玻璃上，流下温温的两个小手印。</p>

祁宁用尽全身力气关上窗户，拉紧窗帘，隔绝一切月色的偷窥。</p>

瘫在地上，祁宁看着桌边干枯的插花，目光阵阵眩晕，随着那黑红色逐渐渲染旋转，虚脱的祁宁像个没有骨架的棉花娃娃一样软下去。</p>

安静地躺在地上，看上去不知死活。</p>

窗外柔嫩的爬山虎也委委屈屈脱离了攀附的窗沿，叶子变蔫，触手变黑变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