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背叛(2 / 2)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那么亲密,以至于兄长和父亲要打破原则与秦家联姻?

梦蛊的蛊毒在元书祎的体内仍有残留,她此刻头疼的要炸了,从前与秦砚辞在元府的画面变成了万千根带着诅咒的刺,狠狠地扎进了元书祎的心脏。

是什么关系呢?她对秦砚辞又是什么样的感情?朋友?知己?还是……什么?

尾思越缇看着黑色的血顺着元书祎的嘴角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白袍上。

他还以为这家伙能化开梦蛊,原来只是短暂的压制埃

梦蛊是一种制造幻觉的蛊毒,能让人陶醉在梦里,让中蛊之人看到日思夜想的景,也能让中蛊之人看到其内心最恐惧之物,让人分不清现实,在梦境中痛苦死去。

元书祎会死吗?尾思越缇饶有兴趣的摩挲着下巴,或者,能不能将她逼疯?

这可太值得一试了。

“人与人的交往都是相互利用而已,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关系,你凭什么觉得梁远不会背叛你,那可笑的兄弟情吗?”

元书祎抱着头,低声道:“闭嘴1

尾思越缇再接再厉:“元士清能败于我手,都不止一个人背叛他。他的亲卫万易泽,以及,房州城的百姓,都抛弃了他。”

房州城的百姓?

元书祎抬起头,她的眼睛也开始滴血,此刻的模样疯狂又狼狈:“房州城的百姓……做了什么?”

“他们……打开了东城门。”

元书祎的瞳孔猛地一缩,打开了城门……打开了城门……

尾思越缇打了个哈欠,外面的天色大概很晚了。

“我们的人点燃了镇南营的粮草,城里的内应放出消息说元士清叛变,原本安置好的百姓都疯了,他们涌去了东城门,那里的守将少的可怜,城门就被那些贱民打开了,我们的铁蹄……”尾思越缇笑了笑:“畅通无阻。”

城门是百姓打开的,怪不得东城门的土地比主城门的土地还要焦黑,原来那里就是突破口。

真相……竟是如此吗?

她毁了姐姐的婚姻,然后用自己的婚姻害死了元家,到最后……还不清楚自己与秦砚辞的关系。

元书祎想要给百姓的交代,想要给元家的清白,竟是这样的?

元家算什么呢?被皇帝抛弃,被百姓抛弃,没有人希望元家活着,那么那么多的人渴望元家消失。

曾经,元书祎还暗暗感激皇帝没有流放元家女眷……

可笑!蠢得可笑啊!

原来元家早就是弃子,原来让元家沦落至此的竟是元书祎自己……

“噗——”

元书祎喷出一口黑血倒在了榻上,而尾思越缇早就离开了。

天地都在旋转,元书祎的脑子里有盘旋着各种人的声音,浮现着各类的面孔,一会儿是元士清温柔的声音,一会儿是秦砚辞坐在墙头与她谈话的画面,一会儿是梁远阿柯阿柯叫她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尾思越缇讽刺的大笑。

元书祎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了茫茫的雪山上,天上的雪花厚重迷眼,她只能看到破碎的天空。

万物寂寥,除了雪什么都没有,连风声都听不见,大雪封锁了视线,元书祎没了方向,似乎连存在的必要也没了。

“她怎么样?还能不能活?”

巫医蒙着眼睛,探着神秘人的脉,一边摸着胡须,一边道:“不好说,不好说,此人身体气虚血弱,体内的蛊毒多而杂,梦蛊势凶,他求生欲又不高……”

尾思越缇点点头,也就是此人命不久矣的意思喽,他这宿敌也不过如此。

镇西营。

“大帅,果然不出您所料,喜客来酒楼空的干净,人走得不留痕迹,东西收拾的也干净,”青时凝声道:“而且苏茉的尸首……不翼而飞。”

能搅乱元书祎心曲的人,定然与她关系不简单,修罗阁暗桩遍布蜀国,那喜客来必然也是一处暗桩,而苏茉便是平喜城的桩主。

秦砚辞看着桌案的两张字条,他已经找人确认了,与塔国通敌的信件并非出自王齐之手。

或许,从元书祎知道镇南营的大帅是王齐的时候,她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

“还有,”青时道:“在阅襄城的守卫安排中,徐子耀归王齐管理,属于王齐的部队。”

如果镇南营内部有元书祎的人,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与她同时进入军营的新兵,她身边的那几个少年不可能,那太明显,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平时看起来与元书祎有纠纷的人。

那么徐子耀与单翎就是最好的人选,谁能想到与元书祎闹得最狠的人,就是元书祎插在王齐身边的人呢?

一个在阅襄城成功担任大帅,一个留在镇南营揪出细作还不惊动人,铲除异己,争取利益最大化,这样的计划确实像元书祎的行事作风。

可就算事实如此,秦砚辞又能如何呢?

“大帅!出事了大帅1温琼崖冲进帅帐,急声道:“镇南营出事了,梁远叛变,柯帅坠崖1

秦砚辞站起身:“怎么可能?”

“湖水漾漾呦,白云轻轻流……”

苏茉的歌声空灵悠长,就这样荡漾在天边,荡漾在元书祎的脑海里。

沉睡在雪原的元书祎睫毛颤了颤。

“凭一己之力扰乱物价,可知引发了多城商战混乱?”

“杀女商,平粮价1

“此举,无伤大雅。”

元书祎锁着眉,呼吸急促起来。

霍静的哭喊浮现在她脑海里,褚南星的笑脸也在流淌,她们要元书祎回去。

霍家的担子仍压在她的肩上,褚南星还在镇南营等着她……

“女子是没有家的,不过是与男子交易的商品……我怨恨天下所有的男子,怨恨他们总是把女子当成玩意儿!怨恨他们高高在上,女子却卑微如尘1

小蝶的话一直都是元书祎心里的刺,哪怕是过了很久,哪怕是再无人提及,元书祎都有把它放在心上。

抛弃、抛弃,元书祎永远被人抛弃,元家功高震主被皇帝抛弃,母亲追随父兄把元书祎抛弃,梁远为了利益把元书祎抛弃。

可被抛弃的又何止是元书祎?

苏茉为大义牺牲,却被世人认为死得妙哉;霍家为忠臣辩护,却落得满门流放;小蝶被人拐卖却被家人认为不清白,最后只能将青楼作为安身之所;因为受族人连累,甚至本身并没有错的姑娘沦为军妓……

元书祎以为自己活着是要为元家洗刷冤屈,可她的价值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她自认为满腹经纶可主沉浮,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样的她,就仅仅是杀人报仇?

不,不是这样!

既然要报仇,那就报到底,既然有了仕途,那就走到底,在朝堂能有一席之地,那么这天下,就该有她一席之地!

元书祎在牢房的软榻上睁开眼,眸底的漩涡平静地绞灭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日,蛊毒一旦入人体便清不干净,她此刻的头脑是清明的,梦蛊大概是被压下去了吧。

元书祎看着身上干净宽大的白袍,不知该作何感想,此刻的男女有别就如同放屁。

她刚坐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腹内空空。静坐一会儿元书祎便翻下榻,那边的桌子上有个茶壶,也不知道有没有水。

有水,就是凉得很。

手腕上的锁链又长又沉,能让她在这个牢房随意行走,也能防止她逃跑。

真能防止她逃跑吗?元书祎表示怀疑。

她拽了拽手腕上的链子,青石壁上传来了沉闷的声音,元书祎还在疑惑,锁链忽然绷直收紧,直接将元书祎固定在了石壁上!

生猛的撞击让元书祎眼冒金星,口腔又是一阵血腥,她没了力气,安安静静地靠着石壁。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锁链又慢慢从石壁里吐出来,元书祎顺着石壁坐在了地上。

这个牢房不简单啊,锁链居然用了机关术,她不挣扎还好,越挣扎束缚得越紧。

要想走出这个牢房,大概要使些手段。

元书祎撑着墙壁站起身,又走向那张桌子,拿起杯盏摁碎在桌子上。

她捏着一块碎片毫不犹豫地划破右手食指,鲜血带着异香滚落在地,元书祎蹲下身,在地上画了一个繁复的花纹。

“醒的很及时啊,”尾思越缇看着坐在榻上的元书祎,自己都没发觉心情有了变化:“我还想着给你收尸呢。”

元书祎看着他:“收我的尸,你大概没那个机会。”

尾思越缇冷笑一声,掐着元书祎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阶下囚而已,你哪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