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忘了昨晚联系我们的那人说的话了吗?我们只用等着,先让苒苒踏踏实实的走了再说。”
半小时后,魏苒苒被从太平间推了出来,送往了殡仪馆。
因为她年纪辈分都极小,又没有成婚,不需要等待亲戚朋友哀悼,短暂停灵过后,当天下午便火化完,定于明天中午下葬。
江之鱼怕魏然心绪崩溃,又将他带回了酒店休息。
这次,他怕江之鱼休息不好,没让她再陪着,将她赶去了隔壁房间。
深夜,江之鱼靠在酒店的飘窗上,望着窗外的夜景,静静的出神。
魏苒苒即将入土为安,魏然跟妻子的离婚协议也将送去公证。
等三个月冷静期一过,他们便不再是一家人了。
那么到时候,魏然又将回到学校任职,日子应该会过得好一些了。
最起码,不应该是这幅颓败苍老的模样。
等以后退了休,如果他愿意,她便将他接到京城去,让他安度晚年,也算是全了母亲与他的一番情意。
至于他所说的亏欠,她早就不在乎了。
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活着,能时时见到。
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时,手机传来一声振动。?
江之鱼回神。
是沈肆发来的:【小姑娘,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他这两天住在舅舅家里,两人白天也没说上几句话。
他应该是怕她心情不好,特意哄他。
江之鱼轻笑了下,回了一句【说来听听?】
沈肆的消息几乎秒回:
【下楼。】
【不用打扮。】
【我想抱一下你。】
江之鱼内心柔软的不像话。
他总是这样,看似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漫不经心。
可对她,却是倾注了全部的心神。
他真的是在担心她不开心。
像他说的那般,她连睡衣都没换,穿着酒店的拖鞋,直奔楼下。
夜色里,沈肆一身黑t黑裤,就那么靠在他舅母的粉色小跑旁,遥遥朝她望。
明明极不搭的格调。
可偏偏却撞在了江之鱼的心上。
“发什么呆呢?”
“是想让我过去吗?”
“也不是不成。”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
就连揶揄都恰到好处。
江之鱼就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来,走到她的面前。
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际,下巴放在她的颈窝,无赖一般的长叹许久,这才道出一句:
“有些想你。”
江之鱼回抱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也是。”
夏季的晚风还有些凉,可两人紧紧相拥,却生出几分寒冬里相互取暖的温馨。
耳边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到草丛里蛐蛐的弹唱。
良久,沈肆将她从怀里放开,抚摸着她背后的长发,望着她的眉眼,柔声道:
“我订了明晚的机票返京。”
“魏叔叔那儿,我舅舅舅母会照应。”
“所以,不要担心,嗯?”
江之鱼在他的温柔目光中点了下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你.摸,它一直有在很好的跳动。”
沈肆不解,眉头微挑。
江之鱼朝他笑笑:
“没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
“我,还有……魏叔叔。”
“我们血脉相连,却无法跟普通的父女那样相处。”
“但现在,我已经很知足。”
沈肆微顿,也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学着她的模样,一字一句道:
“它也在很好的跳动。”
“只为你跳动。”
“所以,一切有我,你不需要想太多。”
-
魏苒苒的葬礼很简单,只有几个至亲出席。
江之鱼和沈肆没有上前,只在不远处望着,直到墓碑前只剩下了魏然一个人,他们这才走过去。
“苒苒,之前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见面,我是姐姐。”
她将手里一尘不染的菊花放在墓碑前,拉了拉沈肆的手:
“这是我的男朋友,以后会是我的老公,会跟我一起照顾父亲,你不要担心。”
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魏然:
“父亲跟你母亲的事儿,还希望你不要怨他,如果你在天有灵,就请护佑他们长命百岁,再无烦忧吧。”
魏然静静地回看着她。
良久,收回视线,望着墓碑上魏苒苒的黑白照片,轻叹道:
“苒苒,爸爸完成了你的心愿。”
“可我亏欠你姐姐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