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高迎祥皱着眉头道。

“你可是闯王！”楚行给他添了一碗茶，疑惑不解道：“那日在安塞，你一起事，势如雷霆，整个县城都几乎沦陷，怎么如今你龙归大海，反而不如之前勇猛了呢？”

“不是，你做了几天官，脑子就烧糊涂了？”高迎祥一脸看白痴的看着楚行，“之前起事，那是准备充分，事发突然，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大家享了几天好日子，早就不复先前勇敢了。也就我还好点，其他几家义军，现在看见官兵都尿裤子。况且，刘广生这个家伙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软硬兼施之下，朝廷兵马动作频繁，谁敢真的生事？”

“那你都怕成这样了，我即便是卖给你武器，又有什么用处？”楚行并不抗拒与义军交易，若有所思的看着高迎祥问道。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攻打欺压平民百姓的豪门大户！”高迎祥眼睛闪烁着亮光，“这些世家豪族，欺压百姓和农奴，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人，数不胜数。若是能拿下世家豪门的堡垒，一开可以解救更多的无辜百姓，吸纳他们进入义军队伍，二来也可以壮大声势，让朝廷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世家大族与官府有着莫大的影响力。”楚行无语至极，当下打断道：“你真的去攻打那些豪门大户，朝廷会拼了命的围剿你们，到时候你们更没有活路。”

“这一点你说错了。”高迎祥略有几分得意之色道：“朝廷没钱，要兵士们守城也就算了，毕竟城破了他们连个觅食的地儿都没有，可真的让他们开拔出城打仗，他们付得起开拔费吗？即便是士兵真的出城作战了，没有了城池作为依靠，咱们用人堆也能堆死这些官兵，咱们义军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了。”

“此事与我有什么好处？”听闻到此处，楚行点了点头。他觉得高迎祥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当下很是认真的看向高迎祥。

“当然有好处了。”高迎祥见楚行有所松动，当下笑容也轻松起来，“抢劫了世家豪门，不论是粮食，还是金银珠宝总要有个地方销赃吧，如今你正与草原贸易，这不就是个好机会么？”

“您这消息倒是灵通。”楚行忍不住一愣，琢磨一番，“我不卖你们，怕是也有不少人抢着卖吧，其实我还要承叔父您的恩情呢。”

“倒不是恩情。”高迎祥并未忽悠楚行，而是认真解释道：“因为我听说，除了你们平山墩，就没有一家认真捯饬武备的，他们的武器腐朽不堪，根本不堪使用。”

楚行起身送高迎祥离开，一身疲惫的靠在强上，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

“这一回，义军倒是选对了方向，只是我的方向到底在哪里呢？”

其实，秦地造成今天的局面的原因非常简单，其实非要摊开了说，就是朝廷知道了西北这档子破事，派了个大佬来收拾乱局。

这个大佬叫杨鹤。

他还有个非常出名的儿子，叫杨嗣昌。

大佬还在路上，朝廷在秦地的各路兵马就已经开始较真，起码不敢让高迎祥等人过分放肆了。

要知道这一次，朝廷派出的是三边总督，那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物。

于是乎，高迎祥等人的日子彻底过不下去了。

当然了，人家杨鹤杨总督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也放下话来了。

但凡是愿意投降朝廷的，等他到任之后，都可以得到一定的赈灾银两。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朝廷眼下这个样子，即便是有银两，也没有多少，但三边总督的威势又过于慑人。毕竟大明虽然烂到骨子里去了，但是架子没有倒塌，朝廷的兵马凶悍的厉害。

动不动几百朝廷官兵，就敢撵着数万义军打。

大家都想着在总督来临之前，先好好的抢上一把豪门大户，过过舒坦日子罢了。至于动朝廷的府县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

至于贩卖武器给反贼，亦或是贩卖武器给草原，根本没有人在乎，甚至在大明呆了一段时间的楚行，也没有任何心里负担。

如今的大明朝，在西北呆过的人都清楚，已经无可救药了。

大家心里想的都是两个字，自保。

再加上，秦地真的是贫苦，逃兵、马匪、流民、入关的套虏、西贼各种活不下去的人物在秦地讨生活。

你说大明的西北得乱到什么程度呢？

楚行的历史知识有限，但是他却是知道，西北最后将大明踹进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