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台宽六丈,高十丈,看上去就像是拉开的两座磨盘,磨盘之间,是雕刻成龙形的钢筋,彼此盘曲缠绕,只有一个人头大的空洞可以探入其中。
可以看的出来,行刑台是从高空中砸落下来的,底座已经碎裂大半,从碎裂的底座上往里看,这座行刑台内部似乎还有隐约的蠕动之声。
紫衣人目光慎重的打量着,他知道,上古造物的最强造物不是武器,而是刑具,这种刑具不仅能生裂上古神魔、还能弑仙、杀佛,甚至能截断一方世界的气运。
他要找的东西或许就在其中。
下定了决心,紫衣人手掌微动,右手迅速捏了乾卦中九二、九四、上九三卦。
在下一瞬间,手掌化作猛烈的金光,金光从行刑台的底座裂口钻入其中,顿时,一阵阵吞噬声响起。
等紫衣人拔出手臂时,自肘部到五指那一段已经全部消失,断口处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玩意啃咬了一顿。
“上九,亢龙有悔。”
紫衣人轻轻吟唱,话音一落,手肘断裂处金光再现,再度愈合,最后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块黑色刀片。
不过紫衣人似乎并不满意,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长公主留下的东西并不在这里,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紫衣人没有回头,纤细的手掌如鱼入水,迅速抓住了在空气中传播的音波,然后身影迅速消失,这是领域‘无’发动,是皇家武道的集大成,能人为创造一个‘小千世界’,而在这个小千世界中,他便是唯一的神!
只要把对手笼罩在领域之中,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都是任自己宰割的肥羊。
然而领域一发动,周围空间寸寸崩裂,寒气滚荡,冰屑翻飞,原来不知何时起,紫衣人周围被布下了一层有一层的冰牢,人置于其中,就像是被封在琥珀中的小虫。
更诡异的是,能瞬移虚空的领域,却并不能跨过这些冰墙发动,仿佛冰墙的表面有一层特殊的封印,如水鱼蛰虫,生于外道之地,被障所挡,难见佛法。
三千丈,不知多少层冰墙炸裂,银屑纷舞,而三千丈之后,终是达到了领域的极限,雪花飘飘洒洒,紫衣人站在其中,雪落头上,凭添了一股冷峻优雅。
无论是紫衣人,还是横天督部大元帅,都是古国鼎鼎有名的美男子,不然也不会得到两代女妖皇的青睐。
“八难之力1紫衣人冷漠的开了口。
领域发动虽然没有任何征兆,但毕竟根子是源于皇家武学,而皇家武学又受到佛门武道的影响,所以针对此界佛法的‘八难’能够阻挡领域‘无’,这并不奇怪。
“别误会,大元帅,我是来做交易的。”
一盏纸灯笼从冰雪天地中出现,灯笼后面,是模糊的蒙面女人幻影。
“照敦煌的剑。”
紫衣人的目光落在女人背后,那几乎齐人高的一口长剑。
女人笑道:“交易很简单,你把长公主留给你的东西交给我,我就把明妖皇最想要的大千世界坐标交给你。”
紫衣人沉默不语。
“大元帅至情至性,转世三生,挚爱一人,让人称赞,但那长公主只是明妖皇的一道假意识所化,大元帅不会分不出来吧?”
“明妖皇如今正以龙解法闭生死关,一旦出关,必定借身解之力脱离此界,进入大千,而有当年人皇留下的大千坐标,把握可以说大了一倍,我说的对否,大元帅?”
紫衣人眼中紫光闪烁,却始终看不清那蒙面女人的真容,仿佛梦里看花,看不分明。
“你的背后到底是谁?波旬、还是人皇?”
女人咯咯一笑,“有佛有圣,非佛非圣,这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紫衣人思索良久,开了口,“有一件事——”
“圣即圣、佛即佛,本就明明白白,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只见不知何时起,在紫衣人背后,另一个纸灯笼亮起,同样的灯笼、同样的长剑。
女人面色一变,‘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灯笼内的烛光大亮,光芒之中,无数道人影随着外焰而扭曲,平和的面孔,扭曲的身影,火光透寒气。
同样的剑术,同样的灯光,只是另一座灯光上,面孔层层喋喋、狰狞而恐怖。
“地狱苦轮,化作法桥。地狱业风,化为清籁。地狱粪秽,化作香山。地狱吞火食炭,变为甘露入心。硤石逼身,化作云梯接道。地狱苦处,尽成乐国。爱河之上,霞作桥梁;苦海之中,云为舟楫。”
两道剑光交错而过,无数道人影纷至沓来又东劳西燕,最终,后一道剑光占了上风,滚滚云光从天而降,将一切人影都淹没,然后云霞敛去,无影无踪。
‘咔嚓’一声脆响,灯笼落地,灯芯砸在雪地上,翻了三个滚,熄灭了,只剩半个筷子大的木柄,还握在冰雕手上。
后来人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面孔,女人本该是极美的,可惜时光给眼角眉梢平添了几分褶皱,更重要的是,一道裂痕从眉心开始,一直蔓延到嘴角,中间削掉了半个鼻子,显的十分丑陋,但一旦对上那双平淡喜乐的眸子,却是什么丑恶感觉都没有了。
“紫衣先生,想请你饮一杯茶水,可否?”
“你是谁?”
“奴家穹苍暴雨宗,柳如是。”
“如是…我闻。”
紫衣人面色微变,当年颠覆古国的反叛势力中,其中最大的地下宗教势力,便是我闻宗,每一代的教主,便叫做柳如是。
“或许先生想知道的事,奴家能够给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