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笑了一下,将手里的茶放在桌上,道,“大哥,世间万物,总有人会痴迷,从古至今,多少皇帝,唯独宋徽宗对艺术着迷,连国家江山都不顾。我听说,唐太宗也痴迷书法,《兰亭集序》就是陪葬在了昭陵,可也没见唐太宗因为痴迷书法,而葬送了江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何其不仁,以事物为刍狗,若是不能做到,便反而成为了事物的刍狗。”
朱高炽的脸色顿时不好,实在是挂不住了,怒道,“四弟,你是当着父皇的面,骂我是可口可乐的刍狗?”
“管不住自己的嘴,迈不开自己的腿,一个人没有意志力,便活该成为这具身体的刍狗,精神为身体所困,大哥,这怪得了我吗?据我所知,你吃饭起来也没有节制,太医让你只吃七分饱,你每次都要吃三大碗饭,一大桌鸡鸭鱼肉,为口欲所困,你是不是该怪造物主,不该让粮食作物六畜现于世呢?”
“你,你,你,这,这,这……”朱高炽指着朱高燨,朝他爹喊冤,“爹,您看看四弟,对儿子的态度,还有点恭敬吗?”
朱棣很生气,怒道,“够了!”
他不但没有指责朱高燨,反而朝朱高炽发火道,“你四弟说了什么?听说你出门就是车,一步路都不能自己走,你是不是要怪你四弟把车给弄出来了?”
朱高炽艰难地跪了下去,哭道,“爹,儿子错了,儿子不怪错怪了四弟。儿子也是听太医的话,说这可口可乐对儿子的身体不好,以为四弟故意弄出这种饮料来,想害儿子的命!”
朱高燨一口茶喷出来,差点把自己呛死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炽,觉得,历史上那么聪明伶俐的朱胖胖,难道脑子里进了水?
“大哥,我看你病得不轻,这一次,你回到京里,一时半刻不要回应天府去了,就留在爹跟前,让爹监督你,好好减肥,克制饮食。别你将来暴饮暴食,自己把自己弄废了,回头让爹和娘伤心难过。”
朱高炽听出了朱高燨的未尽之言,将来九泉之下,还怪到他朱高燨的头上来。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转而对他爹道,“爹,不如就让大哥住在宫里吧,爹好看着。”
“不必了,朕会派锦衣卫去看着他,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太医的食谱来,任何人若是敢引诱他吃这喝那,送汤送水,朕决不轻饶。暂时你不必操心政务,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朕要看看,就这样,你也瘦不下来!”
朱高炽如五雷轰顶,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父亲,见他爹满脸怒色,求饶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好道,“儿臣遵旨!”
从朱棣的屋里出来,朱高燨顺从地走在朱高炽的身后,待出了宫门,一个朝东,一个出门的时候,朱高炽叫住了朱高燨,“四弟,你刚才是故意的?”
“大哥,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朱高燨上下打量朱高炽,“你今日在父皇面前说了这件事,将来,不管早死,父皇的心里终究是有了一根刺。从古至今,一个活人是永远都争不过一个死人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朱高炽震惊不已,他会早死?
难道说他会死在父亲的前面?
四弟他凭什么这么说?
朱高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弟朝春和宫的方向走去,那里本来该是属于他住的地方,所以说,父皇和四弟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要熬死他,将来父皇才好把皇位传给四弟?
朱高炽不由得想到方才见父皇的时候,他鬓边似乎没有白发,那精气神,和他比起来,他自己倒是像一个垂垂老矣的人,而父皇,实在是看不出已经是过了五十的人,瞧着,比实际年龄几乎要年轻十岁。
朱高炽去后宫见徐氏,徐氏已经等着他了,看到朱高炽,吃了一惊的同时,也忍不住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听说你还在怪你四弟不该弄出可口可乐来,你自己管不住自己,你还怪你的四弟。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在你跟前说的,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分是非青白!”
朱高炽是不敢在娘面前怨怪朱高燨了,他委屈极了,抹着眼泪,“娘,爹让儿子每顿都少吃,还要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这宫城多大啊,这不是要儿子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