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过后，海面恢复了平静。

圆桌一般大的海龟划拉着四肢，驮着林缘两人快速向前游动。

他们已经前进了很长距离，来到了内地的一座城市。这里的街道公路也沉寂在了水底，只有高楼大厦窜出海面，彷佛一片石林。

林缘低头注视着水面，在他的眼中，一条条浅蓝色的符文纹路犹如飘荡的海带，从水底一直蔓延向远方。他能从这些符文中感受到抹香鲸之王歇斯底里的疯狂，以及听到那支骨杖里回荡着的沙哑呜鸣。

“唉，在海底发掘到无名者骨头的抹香鲸之王，已经被力量扭曲了心智。从它亲手献祭掉族人的那一刻起，驻留在世间的就只剩下无名者的残念了。抹香鲸一族已经灭亡。”林缘长叹一声。

“那个坏蛋还没有死去吗？”莉娜也看着水底，她可是亲眼见到无名者被林缘一指头戳死的。

“6阶的强者生命已经发生了数次质变。我摧毁了他的肉体、消灭了他的精神，但仅是他残留的力量，也已经成为了一种生命形式。对一般人来说，和活着也没什么区别。”林缘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

“噢，我懂了。这一点我最近也感受到了呢。”莉娜了然，她从怀中捧出一颗水晶球，“看，小林，我成功改造好小自然界了。哈哈，这一次我比你还快到达4阶！”

水晶球晶莹剔透，林缘的目光穿透闪耀的截切面，看到了里面潜藏的世界。令他惊讶的是，莉娜对小自然界的改造既没有走他推荐的灵能化道路，也没有实行他们之前一起探讨过的大一统生命界。

万物自然有序，鱼儿就在水里游、鸟儿就在天上飞，曾经的修行者们不会了法术，重新捡起了长矛渔网。

林缘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动用灵界的权限将自身的力量再度拔高，屹立在了7阶仙神领域，小自然界的本质向他敞开。

世界在细分。有机物、无机物、分子、原子直到林缘的视线穿过弥散的电子云，撞入了原子核中，他看见了运动的夸克。

小自然界中所有消失的超凡力量都汇聚在了夸克粒子之下，成为了奔流不息的灵能。而在灵能中，莉娜的意志正在运转，有模湖的粒子结构在孕育。

“了不得！莉娜，你真是吓了我一跳！你确实是走出了一条独特的道路，如果没有6阶的实力，在你的小自然界中已经调动不了超凡力量了。或许我该叫它唯物自然界。”林缘不禁赞叹。

“嘻嘻，我可也是很厉害的。不过我总觉得小自然界还可以变得更加，更加强大！在夸克里还可以是什么粒子呢？”莉娜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非要是粒子，为何不能是一个新的小自然界？世界无穷无尽，如果你能做到无限嵌套世界、无限细分世界，那你小自然界的物质性将不可撼动，仙神甚至是星主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林缘说道。

“那是不是到时候，小林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了？”莉娜眼中闪过激动的光，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了。

林缘哭笑不得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小丫头野心倒不小。不过想要打败我，可还差得远呢。”

莉娜揉了揉额头，她歪着脑袋左右瞧了林缘一阵，想到了星河世界中曾看到的屹立于星云中的白色身影，不由得泄了气，“确实打不过啊。”

她从半位面掏出一根糖葫芦，恶狠狠地咬下一颗，彷佛在咬着可恶的小林。

不过嚼着嚼着，莉娜脸上就露出了享受的快乐表情，刚才的灰心也转瞬就忘记了。这让一旁准备安慰安慰她的林缘一时间都愣住了。

抹香鲸之王带来了海啸，也带走了乌云。傍晚的夕阳下，化为了水泽之国的西国满目荒凉。

尽管西国在战争前就下达了紧急撤离令，但还是有许多人是来不及撤离的，或者说没有能力撤离。

条件好的还有小船坐，条件差的人只能蹲在木板上，藏在飘浮的集装箱中了。他们浑身湿漉漉的，疲惫不堪。

“帝国这次输定了。那可是可以驾驭大海的怪物啊！”

“今天过后，帝国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算了，帝国从来都是那些大人们的帝国，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吸血魔国快点灭亡吧！哈哈，这是来自大海的惩罚！那些邪恶的吸血领主们早该死一死了。”

林缘驾龟从大楼群中穿过，到处都是人们谩骂和失望的声音。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西国放弃的人。但他们比起那些连“人”的身份都不被承认的血奴，又算得上不错的了。

两人从海岸向着西国内地前进，途经了一座又一座被淹没的城市。期间，林缘没有见到一位心向着西国的人，都是在期盼西国早点灭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