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组的两人与第一人无论是年龄、身高、体型、着装,都有明显不同,是不可能通过普通的变装来达到的变化。
发现有人跟踪并甩掉他,这是一回事,发现有多个班次的专业人员在跟踪自己之后,还能沉着冷静地摆脱,这又是另外一个等级的处置能力,第二组人乘坐的气垫船开动时,久保田穗竟然站在码头上对他们微笑挥手,好像是在对承蒙她相让的那家人告别,又好像是在对第二组人挑衅。
联想14日夜里她揭穿两名刚毕业的警校生,她是否已经发觉跟踪者的真实身份?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发觉他们的身份后用如此微妙态度来回应?
“还是比我更敏锐嘛,那家伙。”摄影师先生发出感叹,“就算不是坏人,也有很多秘密吧。”
摩天轮转过一圈,久保田穗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向着早就看好的方向走去,这一班次的跟踪人员在摩天轮乘坐点与她擦肩而过,是个伪装得无懈可击的男人,宽大的工装裤和连帽衫能遮掩体态,黑色的中长发扎成小辫子,但这种显眼的特征多半是伪装,比如假发。排队时要么就仰头举起相机眯着眼睛好像真的在拍些什么似的,要么就背光低头各种摆弄,面部特征几乎无法观察,就算看到也难说是真是假。
不过不重要,她只需要完全脱离这些人的视野半个小时,逮住那个小朋友,她今天就不算白来。
摩天轮下有售卖纪念品的步行街,久保田穗进入女厕,出来时换了发型,手里已经没有画板,换成了一个大大的运动挎包,步行街尽头是一片树篱,树篱与房屋之间是漆黑的窄小空地,只偶尔有灯光穿过篱笆落在这里。
抱抱熊头朝下被塞在挎包里,有一些话想说,但又觉得不值得,一路沉闷着,直到跟久保田穗一起看到蜷缩在地的少年。
“他还没有变小!”抱抱熊惊叹地说。
“你的视野似乎只受距离限制,而不受遮挡物的隔绝?”久保田穗问。
抱抱熊:“……现在的重点不是他吗?”
“第一百个档了,你觉得这场景对我来说很新鲜吗?”久保田穗检查了工藤新一的后脑勺,嗤笑道,“能一棍子打死我,打他就连脑震荡都没留下?”
抱抱熊:……
“他变小大概需要两分钟。”久保田穗低声问抱抱熊,“如果我就这么把你留在某地,过半个小时再来拿走,你能不能事无巨细告诉我这半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
“……‘我的视野只受距离限制,而不受遮挡物的隔绝’,做出这种猜测之后,您就只关心我能不能当录影机用?”
“我如果想关心其他的方面……”久保田穗笑了笑,“那会是在我们正式见面之后。”
抱抱熊:……
“体温上升。”久保田穗没理会抱抱熊,自顾自探手到工藤新一的颈侧,“心跳也跟爆裂鼓手有一拼——这都不死的?”
“我的视野会受到遮挡物影响,但是您的背包侧面是网织面,透光,虽然冲着那个方向的是我的熊脚底板,但我毕竟不是真的用那两颗塑料珠看世界。”抱抱熊飞快地解释完,“您怎么好像对工藤新一的现状一点都不同情,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久保田穗呵呵了两声:“半年之内他会为了校园祭演出、贝克街朝圣、修学旅行之类事情反复嗑半成品解药,变身难度不比奥特曼高,就算没有回档一百次,我也很难有什么触动了。”她把抱抱熊从背包里扯出来,把他放在工藤新一旁边,“你是第一次见吧?这里视野更清晰。”
“您总是很有道理。”
“而您总是很多问题。”
抱抱熊:……
“跟我预计的差不多……”久保田穗忽然把工藤新一的表情逐渐痛苦狰狞的脸按上抱抱熊的肚皮。
“您在干什么?!”抱抱熊大受震撼,发出了尖叫鸡一样的声音。
“我在降低影响,以前我来这的时候身后可没跟着尾巴,万一被他们听到动静找过来,这个场面我怎么解释?”
“您是故意的吧?!”
“我有病啊?”
“您现在的行为让我很难不怀疑这一点!请把他从我的肚皮上拿开!”
“这只是个玩具熊,又不是你自己的肚皮。”
抱抱熊逐渐歇斯底里:“我能看到他的牙窝沟和扁桃体!把!他!拿!开!”
人类的躯体像烧开水一样冒出蒸汽,久保田穗屏息等待,蒸汽散尽,被她按住头的变成了一个身材矮小、连惨叫都没得力气的小男孩。
“每次都觉得画面很鬼畜。”久保田穗把工藤新一用外套裹紧,然后稳妥地放进运动挎包,像个准备毁尸灭迹的凶残角色。
抱抱熊黑气萦绕。
“我介入到这个地步,你获得的新能力就是化身表情包?”久保田穗一边清理地面痕迹,一边吐槽抱抱熊,“你好像对我的处置很不满意,怎么,你比较希望我把他的脸直接按在草地里?”
“您有问题。”抱抱熊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了点咬牙切齿,“您肯定有病。”
久保田穗笑而不语。
多罗碧加乐园的出口没有安检,久保田穗肯定能顺利把工藤新一青春版带出去,但是出去之后怎么办?小男孩随时有可能恢复清醒发出动静,久保田穗不能带他去坐公交,停车场里放着的她刚买的新车也不能去开,毕竟以今天的监视密集度,那辆车肯定被人盯着。
久保田穗面不改色地又进了一次女厕所。
工藤新一感觉浑身都在痛,类似百倍增幅后的、国中时期感受过的生长痛,他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身体也沉沉地动不了。
“他醒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好像在对谁说话,但他没有听到别人的回应,“能动吗,小学弟?”
这么叫他的只有……
“久……久保田……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