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逸舟蹙眉,视线落处,她无比认真酝酿出的,不是一段话或一个愿望,只单纯是两个字母:
YH
什么意思?烟花?遗憾?永恒?还是实验室哪个研究项目的代号?
他头脑飞速运转思索着,正巧旁边有对小情侣在争执:“你写的什么呀?”
“这笔不好上色,好难写,我就写得简单点,缩写挺好的。LAT,我和你姓氏首字母,A是and的意思。”
“哪有这样的!死理科生思维!世界上以L和T作姓氏的那么多,神仙怎么知道是我们俩啊!”
“呵,照你的逻辑,叫我名字的也多了去了,你的名字还更大众,难不成月老就睁眼摸瞎随便配对?”
“......”
那厢争得喋喋不休,霍逸舟突然福至心灵般地,怀疑:YH可能取自两人姓名的第二个字,霍逸舟的逸,宋时诺的时。这解读很自作多情,且牵强拗口,诞生不到半秒,他自己先自嘲地笑笑,心道自己追人游戏入戏入得都魔怔了。
谈什么感情,他接近宋时诺是当目标利用,好奇的限度点到为止便可以。霍逸舟也不知道这莫名的在意感从何而来,他大有自欺欺人意味地默念两遍,淡淡松开手。失去束缚,绸带立刻随风飘飞起,霍逸舟偏头,见宋时诺出来,便极好地隐住情绪,换上副表情迎上去:“怎么样,有解读签面吗?”
“嗯。”宋时诺点点头,捏着签柄简单展示了眼,拇指有意将最末刻着的“姻缘”二字遮住:“下下签。”
......
和安巷生活节奏虽慢,但日子还是照常过去。霍逸舟住了四天,也终等到假期末尾,跟宋时诺一起回京都。
走之前,时芸出门目送他们到巷口,她等会要回学校改教案,板着张照常严厉的面孔,氛围全然没什么离别感。宋时诺背着包,习惯成自然的模样,偏头朝她挥了挥手算道别,然后坐进霍逸舟的车。
车开出两条街,路过新华书店门口时,宋时诺下去买了本数学刊物,准备在路上看。她挑选完回来,正低头系安全带,忽地听霍逸舟道:
“看到这家红色大招牌,我突然有点印象了。”
“说起来,我以前也来过这儿,那时有个小女孩坐门口痛哭。”他语气漫不经心地,显然只是一时想起,随口聊聊。回忆很淡:“她就蹲书店台阶上,脸埋在膝盖间一点儿不露,肩膀一抖一抖的,因为哭得太伤心了,给我留的印象挺深刻。”
八九点的工作日,该买菜的早买完该上学的早出发完,街上人不多,偶有汽车经过的鸣笛声,一切都显得很寂静。宋时诺有些怔愣,转过身仰面看向他,声线不可察地发颤:“......什么时候?”
“我上初三的暑假?记不太清了。大概是跟林维尧和另一位刚成年的表哥,他向我们秀他新改装的越野车,从京都开去P市,途中要穿过A市城郊,结果导航导错了,开来这里。我下去买水。”霍逸舟唇角牵动,手搭在方向盘上,描述时的语气并不当回事:
“那个小女孩哭得太可怜,我摸她头也不说话,跟小哑巴一样,胳膊上还流血。我买完水,顺手就去旁边的药店买了棉签和碘酒,还借水笔给她留了张纸条,画的笑脸。”
“哦。”霍逸舟笑了笑,补充,“怕纸条飞走,还把瓶燕麦奶压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