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七不知睡了多久,等睁开眼,便被屋内的阳光刺得头疼。
他缓了半晌,终于能够睁开眼时,一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自己在九亥屋子里!
庄七麻溜地从床上爬起,等站起来的时候又突然定住,慌忙地反手摸摸后背,而后又是一惊,背上的伤竟然不见了!
他低着头,只见衣服还是一袭白色,但他分明记得,昨天那衣服已被戒鞭抽的成破条!
“醒了就做功课。”
冷冷地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庄七掀开幕帘,连走带跑地绕过屏风,就见九亥正坐榻上喝茶,案上还放着未看完的书。
庄七尴尬地笑了笑,“早早啊,这衣服你给我换的?”
九亥若无其事的一瞥,淡淡道“再有下次,便死罢了。”
庄七转了转眼珠,便知对方一定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立刻扬起了笑容,“我晓得你气我明知有伤还莽撞,但庄老二养了我五年,没有要求过什么,唯独情义二字他极看的很重。傅文展崔耿因我受罚,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给仙师添麻烦了!”庄七说罢便笑呵呵地朝他一拜。
九亥脸色更冷,喝道“出去站桩,”
“好嘞。”庄七露牙一笑,便兴冲冲地推门而出。
九亥看着少年下了台阶,兴奋地连门都没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麻烦。”
扎马步对庄七本不是难事,但在长长的两根木桩上扎马步,却是极为困难。
此时又是夏天,不过多时,庄七便全身汗湿,当空烈日照地他头晕眼花,至少稍不留神,就能从细细的木桩上摔下去。
九亥一声不响地从屋内踱步出来,静静站在廊下,看着庄七从木桩上摔倒又爬回去,反反复复,锲而不舍。
“倒像你小时候。”一声轻笑,白发男人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身边。
九亥立即低声道“师父。”
院中少年仍在和木桩熬斗,大有一副不休之势,浑然不知远处站着两个人。
渺尘微微一笑“还记得你小时候,剑法练不好,便不眠不休的去练。刚学的剑招,直花了两日时间练成。这孩子,倒是与你很像。”
九亥不置可否,“我们不像。”
“我们?”渺尘微微诧异,随而抿唇一笑,“看来你是真喜欢这孩子。”
“若非师父,他早该被扔出去。”九亥目光斜视,眼里尽是责怪。
渺尘笑了一声,“若不喜欢,做什么给他吃灵露丹,炼制它并不容易。”
九亥面无表情,“五年金丹,没空。”
渺尘闻言笑意更甚。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这孩子于你也是一番机缘。”
九亥轻嗤了一声,刚想说“能有什么机缘”之类,旁边之人便消失不见。
院中刚摔下的人,像是感受到注视,摸着屁股爬起来,冲他露出一张笑脸。
九亥再次确定,师父所言是错的。
他们一点都不像,至少自己不会像庄七无端傻笑。成日扬着笑脸,命都快没了,也不知哪里好笑。
一整日下来,庄七都在练习,最后竟从傍晚一直站到深夜都不曾再掉下来,而且精力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充沛。
庄七再次坚定,九亥一定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九亥再度从门踏出,淡淡道“好了。”
庄七闻言立即从木桩上跳下来,屁颠屁颠跑到台阶下,“九亥,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东西,我一天下来都不累!”
“毒药。”九亥冷嗤了一声。
庄七一愣,而后又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九亥仍旧没有解释丹丸的来历,淡淡嘱咐道“明日我有课,你自行修炼功法。”
庄七回过神来,贱兮兮地说“哟,还有课,我还当你是下来玩的。”
九亥充耳不闻,踱步回了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庄七大笑。
眼看屋内再没回应,庄七才念念不舍看了一眼门板,哼着曲朝柴屋走。
然而等推开柴屋的门时,庄七却愣住了。
这哪还是昨晚的柴房?
房内桌子书架用品一应俱全,就连床铺都是自己从未睡过的架子床。
庄七怔怔地关上门,直到坐到床上,都没回过神,他摸了摸屁股下的床褥,更是一阵失神,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能有稻草铺着已经算不错了。
少年反复地摸着床沿的木板,眼眶又酸又涨,又觉这样太没出息,死咬着牙不肯落泪。
“你又哭什么。”
冷冷的声音从后传来。
庄七慌忙站起,等抬头就见九亥正站在门槛前,一张脸冷的结冰。
九亥不明白,人哪这么多变,发起狠来能拿刀捅别人眼睛,进了剑宗后又像小孩一样,没事哭一会,有什么好哭的!
“感动啊”庄七回答地很坦诚,手放在背后捏着,望向九亥如实道,“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
九亥皱眉,只觉莫名。
庄七不打算解释太多,死劲眨了眨眼把泪水挤掉,露出一个笑脸,“以后我不哭了,打死也不哭。这里我很喜欢,谢谢仙师。”
九亥眼中冷意不自觉散了些,淡淡道了句“院外有人找你。”便转身离开。
庄七微微一怔,随之就反应过来应是崔耿和傅文展,但他又不由纳闷,若只是有人找,他直接用灵力传音过来一声就行,干嘛还亲自过来?
难道是不放心自己?
刚才半昏半醒时,好像是有人抱着自己?
庄七一个激灵跳起来,连忙摇了摇头,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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