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二说过,一个人受伤,有人陪着就不会那么疼。你要觉得痛就抓我,我陪着你痛,就不会那么难受”
轻柔的声音和挠痒痒一样,九亥浑不知觉地就抱住了背。
庄七身体一僵,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些,然而不等他回话,背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新一轮的冲击淹没了理智,剧烈的疼痛让他五指掐进衣料,很快就掐进了皮肉。
庄七不默默深吸一口气,而后扯开嘴角,像没事人一样,用平稳地声音说起了民间的玩笑话。
屋外开始下起大雪。
小院因着失去灵力支撑很快被雪堆满,室内也变得更冷。
庄七仗着手长,顺势将被褥勾了起来搭在九亥背上,此时九亥早已痛的神志不清,只有一双手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庄七的背脊。
背上火辣辣一片,庄七又痛又觉得欢喜,吸着鼻子,眉眼却弯的更低。
过了许久,茫茫大雪竹林,又出现一个人影。
顾寒没有敲响院门,脸色发白地站在院外。
早上一回到上元峰便被师父关在石室疗伤,等他刚才出来时,九亥重伤同门,自愿在上元峰领百道雷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内门。
百道雷鞭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峰主受罚,也得受不少苦。
他匆忙问了许多人,又去了一趟归来峰,才知晓下落,等寻到此地时,却看见此生最震惊的一幕。
素日冷若冰霜的大师兄,正披散着头发靠在少年身上。
那个少年体型已与一个成年男子无异两人就这么抱着,气氛是说不上来的暧昧。
灵识扫视是听不到声音的,只能看见少年不知道在说什么,薄唇忽地勾了起来抵在发间。而他的师兄,始终将头埋在少年的肩膀上,虽看不清神态但那手还搭在少年背后
顾寒一连后退几步,他红着眼看着掌中瓷瓶,而后自嘲地扯了扯嘴唇,随即转身,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顾寒遵循渺尘真人的吩咐,没有将九亥行踪透入,所有人都以为人回了归来峰。
一连三日下来,归来峰的门槛快被踏破,许多人都想来探望,却都被渺尘含笑的声音挡了回去,言语之间,皆说人需要静养。
等九亥疲惫地睁开眼时,便看见床边正趴着人,刀削似的脸庞正对着自己,自己身上还盖着厚厚的两层棉被。
九亥失神了
零零碎碎的记忆涌上来,他清晰的记得,之前剧痛之时,他竟抱住了庄七后来还把他扯上了床
九亥脸一下就升起异样,但转念又想到某一件事,支起身体朝庄七背上看。
只见庄七仍只穿着两层单衣,腰部背上,都有着零星点点的血印,虽是不多,但足够让九亥百感交集,心情复杂无比
“嗯”
庄七吃力地睁开眼,便见绑着绷带的腹部出现在视野里,一下便清醒过来抬头,“你醒啦!”
九亥慌促别过目光,喉咙滚了滚,挤出一句话,“我睡了多久。”
“三天”庄七眨了眨眼,半是调侃的说,“你还说一天就好的”
“你!”九亥恼怒地别回头,语气又一下顿住。
只见庄七眼眶下乌青一片,眼眶更是通红不止,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疲意。
九亥气一下消了,犹豫地问道,“你一直没睡?”
“睡了啊,昨晚看你睡熟了,我就睡了。”庄七扯开一个笑容,心里想着还好早上下了躺床,万一九亥醒来发现自己抱着他,恐怕杀人的心都有。
“你回去歇息罢。”九亥垂下眸子。
庄七也不墨迹,心知对方不想将狼狈的样子展露出来,连忙从地上爬起走人。
“多谢。”
低哑的声音从后传来,庄七侧身回首,冲九亥扬出笑颜。
“谢什么,你是我仙师,应该的,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
九亥不由掐进掌心,抿着唇,道“去罢。”
庄七吸了吸鼻子,又朝九亥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微微的关门声传来。
九亥舒了口气,靠在床后的木板上,而后又微微一叹,盯着屋顶微微出神。
半晌,一声呢喃般的叹息从唇逢悄然钻出。
“我可没救你”
庄七回到屋瞬间,整个神经都豁然一松,人就倒在了床上。
柔软的床铺带着倦意顷刻袭了上来。
半睡半醒间,庄七迷迷糊糊地又想到这两天。
幽幽的冷香,冰凉的肌肤,还有腰间从触感之前只照顾的九亥,根本没在意这些,等静下来回忆,心跳莫名就快了起来。
庄七脸一下就埋进了床褥,心怦怦直跳,又困又激动。
九亥竟抱着他睡的,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庄七都还想着微弱灯火下,那张藏在发丝后绝美的脸庞。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门板被清风悄悄吹开,冷气才刚飘进来,转头就被掐灭,而门板也再度合上。
九亥无声无息地踱步至床前,垂眸凝视趴在床上熟睡的少年。
他轻轻勾了勾手指,少年身上的衣服就像被驱使一样,兀自松开,从身上卸了下来,矫健的背脊一下入眼,十几道血红的印子赫然入目,而肩膀上还有一道很深的牙印,现在还带着血。
少年浑不觉有人注视,像正在做美梦,还砸吧了两下嘴。
九亥眸光闪了闪,而后轻轻一叹,挥了挥手。
灵力像露水一样洒在了少年脊背,血痕和伤疤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直等衣物恢复原样后,九亥才抿了抿唇,无声无息地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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