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喜欢,嗝,不喜欢我!”
庄七持醉逞凶,迫不及待地试探。
“……”
九亥双唇微张,始终没有作答,忽而寻出一丝异样,猛然推开庄七站了起来。“你装醉!”
榻上人合着眼,砸吧了两下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
庄七闭眼装睡,实际吓得胆战心惊。这会铁定不能再问,也不能承认,否者九亥会扒了他的皮。
见榻上无声,九亥脸上的薄怒淡了几分,推了推榻上的人。
庄七顺势瘫倒而下,像是真的醉死了一般。
九亥盯着庄七半晌,见他眼睫微颤,不由摇了摇头,转身去倒水,又踱步回了榻前,一点点地喂下。
庄七闭着眼,看不见九亥的表情,但这轻柔的动作已昭示一切。他心里一时狂喜,一时酸苦。喜欢的人恰巧喜欢自己,该是欢喜。他对九亥的感情从未掩饰,原先只当是不懂,可如今看,九亥分明清楚。
既是清楚,为何要装看不见!
刚生出的欣喜,蓦地被满腔的苦意覆盖。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随后紧闭的门豁然被推开,房间转眼只剩下他一人。
而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合上的门板。
九亥出了门,御剑直冲正阳峰。
真醉假醉,对他而言都没有那么重要,醒来后他仍是师兄,庄七仍是师弟,这就足够。
眼前,他必须去算笔账。
李无常的酒只可能是厉红缨给的。剑宗上下,也只有他最爱偷酒!
九亥踏着飞剑,一路绕向正阳峰西边,最后冲进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是正阳峰的弟子心中默认的禁地,但凡擅自踏入,都会被霸道至极的力量弹了出去。
行至深处,绿绿葱葱的树林被一片火红取代。
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放眼四面,皆是大片大片的凤凰木,如红似火的随风盛放。
枝上红影动了动,见了来人,眼底露出一丝惊讶“你来”
话音未落,浩然剑意奔腾而至。
“你疯了!”厉红缨大骂一声,陷入缠斗。
这场架来地猝不及防,也结束地措手不及。
巨树应着剑气,一劈两半。
“你!!”厉红缨捂着胸口,痛声道“我的爱树!我养了二十年的灵木!”
九亥冷冷道“若再给他酒,我就将你林子毁了!”
刚捶胸顿足的人一下换了表情。
厉红缨“哦”了一声,勾着媚眼看他“怎么,你这是觊觎上了?啧,那不巧,你师弟生的英俊,咱们青梅竹马,品味无差,你喜欢,我看着也喜。”
话音未落,尖峰已抵在喉间。
“离他远点!”
声音一字一顿,散着寒意,仿佛下一刻,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穿喉咙。
厉红缨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勉笑道“别,都是玩笑话。谁不知小师弟一心扑在你身上,你喜欢炼药,他就将镜花峰的百草坊扫荡一空,我看的都羡慕。啧,不过我没想到,你这颗铁树也能开花,干嘛不与人说,叫少年郎借酒消愁。”
九亥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御剑而起。
等人走了,厉红缨对着惨目,悠悠地说“哎,这石头开了窍,吃起醋来真叫人受不起。”
等九亥再度回到归来峰,庄七已经静静坐在门口等他。
四目相对下,一时竟无了话。
庄七心里愈发苦涩,疑心他装醉,不求证,不点破,如今也不问他为何醒的这么快。这般模糊,就像对两人间的感情,也是如此。
过了半晌,终是九亥开了口。“那些药材太多了,我用不上。”
“那就留着收藏。”
见他闭口不提醉酒的事,庄七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里面灵露丹的药材你肯定用的上。其余的,我瞧着贵,就顺手买了。以后,你缺什么以后别找师父,找我,我给你买!”
九亥微微蹙眉,不理解他为何这么做。
庄七迎上他的目光“我能给的不多,但有多少,都是你的。”
九亥垂下眼,不再看他。
庄七恢复了往日嬉笑,调侃道“要是不够,等些时候,我把镜花峰搬过来!”
“不必,这些够了。”九亥绕过他,推开了门,淡淡道,“你回去吧,我要炼丹了。”
庄七也没有停留,提了剑,便往试剑崖走。
他擅长的事不多,恰巧很会自我安慰,他的师兄总归心里有自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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