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错愕失神,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男人。
自从庆林镇后,二人再无见面,自己也曾找过数次,都吃了闭门羹。擂台一笑已传遍剑宗,剑宗早传着九亥和庄七的流言,加上数年前雪夜里看到的一幕,已经让他心如死灰。
见他们并肩而立,顾寒脸色微微泛白,捏着剑柄的手已青筋凸起。
九亥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惊世的容颜,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中,他勾起一丝笑意看着庄七,“你做的很好。”
崔耿和傅文展眼睛一下瞪直了。
庄七眯眼笑了笑,“都说了,你的笑独我一人看。”
九亥收了笑容,淡淡道“走吧。”
“好。”
就这样,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踱步离去,不知是惊的,还是畏惧方才九亥余光中的警告,顾寒几人没有阻拦,就连崔耿和傅文展都忘记跟上。
“是条汉子。”骁千城望着他的背影,长笑一声。
“血枪宗大驾光临,剑宗若不好好招待,岂非失了礼数。”恰在这时,结界上空忽然响起了一道乐呵呵的声音。
崔耿看着来人,面色一喜“老马!”
顾寒的面色顿时变得尊敬起来。
马刚顶着硕大的肚子,从波动地结界中踏了进来,笑呵呵地对着骁千城一行道“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不如随我去喝杯茶,叙叙旧。”
白衣女子肃然低声道“小表叔,怎么办!”
“马真人有请,我便却之不恭了!”骁千城沉笑一声,对女子道“走罢,既然到这了,是该拜访拜访贵宗,好好的,叙,叙,旧!”
马刚对最后重重的三个字浑然未觉,笑着拱手道“小神枪,请。”
“马真人,请。”
待一众人离去后,顾寒才叹了口气,扶起倒在地上的华庭,对赵胤道“你母妃的事情,莫要往心里去。”
赵胤不由问道“我我母妃现在如何了。”
“曌汉皇朝的贵妃,又能如何。”顾寒失了耐心,淡淡道,“这边没有你母妃与三途教勾结的证据,光凭他指使三途教一事,也不过被曌汉皇帝禁闭了三年而已。”
毕竟,一个废掉的弟子,不足以影响皇朝与剑宗的关系,只需敲打警告便可。
赵胤自是明白其中意思,脸色变得更加复杂。
万云市内别有洞天,二人从小镇另一处走出,竟还有一方湖畔。
弟子们都沉迷集市中的热闹,鲜少有人来此。
寥寥几名正在幽会的弟子,见二人到来,急匆匆地起身行礼,又慌忙地跑远,其间又不由用余光打量他们背影。
见人都走了,庄七牵着他踱至河畔,指了指水上花灯“在民间,过节是要放河灯许愿的。”
九亥从不知道这些,不由问道“许愿?这样就能实现?”
“总归是老百姓图安心的法子。”庄七轻声说道“九,许个愿吧,兴许就实现了。”
九亥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庄七微微一笑,忽然抬起他的手腕。
九亥一怔,手上蓦地被缠上红绳。
“自己编的,别嫌弃。”像是生怕被拒,庄七极快地将红绳一圈圈缠上系好。“就觉得你手上缺样东西,这玉我瞧着配。”
九亥细细地打量着手腕,编绳简单精致,层层绕绕,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唯独中间白玉犹如割脂,散着淡淡灵光。
“其实我也有私心。想用这绳子把你缠住。”
庄七对上他的眼,目光虔诚。“两年了,或许你过的不那么开心。可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我不想松手。”
九亥张了张唇,最终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有那么一刻,他想将所有事情告诉他。譬如黑水寨相遇并非偶然,譬如他所遇之事皆是有迹可循。譬如他可以不用这么卑微
无视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庄七捏了捏他手心,轻声道“回去罢。”
九亥闭了闭目,最终叹息一声,任他牵着自己离去。
等回了归来峰,庄七就被渺尘叫了过去。
“今日你冲动了。”
一进房间,渺尘淡淡地声音就传来。
平日渺尘说话,时常都带着笑意,此时显然生气了。
庄七立即摆正姿态,一脸郑重,“是,我做错了,应该再多打一拳。”
渺尘也不恼,淡淡道“一个身无灵力,却一拳将气海境的弟子击败,为师得恭喜徒儿如今万众瞩目。”
“哪里哪里。”庄七大言不惭,“掐指一算,明个儿正阳峰就要找上门。”
渺尘瞥了他一眼,“不慌?”
庄七挑眉,“不慌,有师父在呢。”
渺尘笑了。
过了半晌,渺尘温柔地说“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人在其中身不由己,有些仇,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
庄七怔住,不知为何,渺尘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的慢,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入夜,华庭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就算赵胤不说,但看眼神,就知道自己苦苦经营数年的好感,在这一天之间功亏一篑,就连顾寒师兄,看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庄七”华庭苦涩地喃喃道,“你都销声匿迹了,为何还要出来,为何还不能放过我!!”
恰在这时,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映在墙壁之上。
华庭大惊,连忙立起身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