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七大笑一声,纵身逐着白影,朝对岸而去。
画舫客人在言笑晏晏间,就见两道颀长身姿如燕掠过水面,少女小姐从窗边纷纷露了头,惹得夜湖之上一片惊叹艳羡。
酒楼并非寻常百姓能进,而这临湖的撷芳楼,更只做富商豪门,文人墨客的生意。
撷芳楼立在高层石台上,大门对着侧岸,石阶上酒客来往。
守在门口的侍从眺目看去,在一片灯火画舫之中,两道人影踩着清风,徐徐而来。
青州什么人都有,侍从见二人带着面具,足不点湖,自知不是寻常人士。立即派人喊了管事,而后恭敬的守在石台栏边。
等二人落在石地高台时,酒楼管事已从雕门而出,迎至面前。
不得他问话,手中便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等他打开一看,尽是半块玄灵石。管事蓦地一惊,险些没稳住身形。
“就在大堂找个雅座,安静点的,其他不用我说吧。”
酒楼管事压下心惊,微微弯着腰,“这是自然,二位这边请。”
周遭来往之人甚多,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并肩行在身后,庄七眼神淡淡,人却不动声色的给九亥传音。“这人刚瞧着淡定,怎么给钱就慌成这样,难不成我给多了?”
“半块玄灵石,能抵黄金万两。”
“你不早说?”
“你没问。”
几句话的功夫,掌事领着他们迈过门槛,高歌议论骤然入耳。
灯烛晃耀间,高台之上罗袖香风,凤箫声动,而下杯盏交错。
酒楼管事领着他们绕过大厅散桌,上了二层,在栏边寻了一处还算安静之处,又令人给他们隔上了一方矮屏。
等人撤下,庄七睨着栏下高台,冲着对桌调侃“小时候,我待得那座城也有这么一个酒楼,当时心想能进去走一遭,死了也值。后来我把这想法和老厨子说,他二话不说,拿起掌勺把我敲的头皮发麻。”
九亥未摘面具,淡淡道了句“是该敲。”
庄七点头认同“当时老厨子便说,我若真想死,长大了就去当兵。醉死在风月场,不如被捅死在战场来的痛快。说完又骂了我好一会,叫我砍了一下午柴。”
九亥目光闪了闪,问“那个老厨子身份不简单?”
“不知道。”庄七摇了摇头,为他续了茶,“以他话来说,他想做厨子,那便是厨子。”
九亥拿起茶盏,眸光却陷入沉思,能将庄七养出这幅性子,不管是骁从,还是当年那个厨子,怕都不是等闲之辈。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地听着周遭高谈阔论,将灵识延伸至周遭厢房。
这些厢房之中,有的是豪门,有的是世家,越是往上,厢房越大,侍卫随从越多,其中不乏有修士看守。然而他们修为在年轻一辈已入无人之境,这些看守修士无一例外没有发现探进来的灵识。
在一连的交谈中,他们竟听见一些熟悉的名字。
等酒楼管事亲自带着小厮,端着美食美酒过来时,就见戴着面具的两人,一言不发,周遭散着的气息令他不由生畏。
酒楼管事憋着一肚子要说的话,沉默地指挥着两名小厮,将菜肴美酒都端上桌,正犹豫要不要介绍一番,就听黑衣男子突然看了过来,又是让他一惊。
“早听说撷芳楼遍布青州大城,只是从未听过,你们老板是何许人也。”
酒楼管事微微一惊,随后谄笑道“我不过一介小管事,从未见过老板,也是不知。”
庄七盯着他,嘴角勾起,“我观这儿的雕画都是用灵玉砌成,那池子的鱼,像是东海之滨捕来的,好手笔。”
“您过誉了。”
酒楼管事不过三十岁中年,听了已经心跳如雷,来这的修士不是没有,相反有很多。池子是在后院,那都供着上宾休息之处,亦有不少盟会弟子。而面前的人,竟能不动声色的将这里全部探查完。
就在尴尬之际,楼下喧闹中忽然传出一声大笑。
二人凝目看去,是一名墨客,醉倒在高台下,冲同伴长笑。“宁醉温柔乡,不为朝中客,哈哈哈哈哈,要我说,这朝廷散的好啊!”
一语话了,周遭桌上有人附和大笑“以前总想考取功名,而今才发现,功名不如美酒,美酒不如美人!”
话刚落,楼下舞姬盈盈一笑,旋身摇摆,足上银铃发出阵阵玲玲响声。
隔着一层楼,仿佛都能闻到醉醺醺的酒气,和调侃嬉笑之语。
霎时,一阵嗤笑传到了大堂。
“庸脂俗粉也敢称美人,志大才疏之辈也敢妄称墨客。”
这句话不偏不倚地传进热闹的人声里,有人止住了喝酒,有人听了捧腹大笑。而醉在台下的墨客蓦地起身,冲着高空大喊。“是谁,嚼人舌根非君子!”
“明明是在正大光明的骂你,你这人不仅耳聋,还目盲。”
又是一阵哄笑传出,但也有的书生看不惯,起身顺着声音找过去,就见二楼倚栏处,坐着一黑一白带着面具的两名男子。
一书生打扮之人,冲着方向拱手相笑,“这位兄台,有什么话,不妨下来说。青州向来以文会友,以文论武。若有不服之处大可一辩。”
庄七放下酒杯,颇有兴趣的盯着这个书生。
九亥淡淡说道“青州书生以文见道,平时不会展露法器,此人有几分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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