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为何十几年来,没有人发现此事。青州几乎所有道门都参与其中,剩下的都是小门小派,根本挨不着边!”
九亥合上册子,沉思道“这本册子,只是将盟会所做之事一一列举,并不算充足的证据。核心证据还在吴不言手上。”
“他在等着我先出手。”说罢,庄七便将撷芳楼之事交代,并将其中地图展开给他看。
九亥侧眸凝着他“他在拿你做棋。”
庄七撑着桌子,吁了口气,几近调侃的说“反正我作棋子也不是一二回了,说好听点,我这叫什么,顺势而为,对不对。”
九亥一阵失语,曾几何时,这人是最讨厌被利用。
庄七通过眼神就读懂了想法,兀自叹笑一声,颇有感叹的意味,“其实我也不是善人,十二岁的时候就跟庄老二杀过人,第一次,吓死了。我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做着拯救百姓这种崇高的活儿。
“但一路从边境过来,就是抑制不住心中不平。修士不是仙,也会杀人。但为什么要挑手无寸铁的下手。说到底,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打抱不平罢了。什么剑圣的责任,担子,与我何干。”
九亥抿唇了半晌,才低声道“剑圣是剑圣,你是你。”
庄七握紧了九亥的手“庄老二曾说有许多事情,是明知不可为而为。青州也是养育我的土地,剑圣也传了我天下式,我承了这些人的情,总归要报。我还年轻,你也年轻,我们还有将来。”
九亥闻言一阵失神。
“话说回来,去千月阁查出什么了?”庄七挨近了几分,用几近试探的语气,凑在耳边道。“回来没看见你我好捉急。”
九亥淡淡道“没有。”
庄七有些不信,九亥不做声去了千月阁,显然是猜到什么,他忽然想起,从进门九亥便面沉如水,心情显然不好,可见绝非小事。
在身边人出神的功夫,九亥一时想了许多,刚得到证实真相,还有庄七口中的将来。
庄七正犹豫要不要再问,就听清清冷冷的两个字,传至耳边。
“抱我。”
庄七一下愣住,但只是瞬间,他就对上了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神。九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没有任何表情,可就是能感到一股莫名的沉重。
庄七侧过身,默不作声地伸出手,将人扣在胸廓,连着手臂一起环住。
两人气息交缠,呼吸交错,但谁也没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坐在凳上静静相拥着。
九亥垂着眼,感受着胸膛传来的心跳,和温热又熟悉的体温,终于寻得出一丝归属感。他完全可以让庄七发现不出一丝异样,但他不想了。
不想装,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而抱着他的人,同样寻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庄七紧紧抱着他,仅仅一句“抱我”就给所有疑虑贴上封条。九亥不愿意再骗他,只能选择这种委婉的方式。
九亥没有说话,守渊人就像一根线,扯出沉在水下庞大的真相。
身体蓦地凌空。
庄七拦腰将人抱起,大步迈出了房门。
九亥没有问要去哪,只是安静地倚在怀里,不得不承认,他此刻很累,哪里都好。
路程并不长,庄七只是踩着飞剑,寻了山海苑后侧一处高高的山崖,寻了块干净的山崖,抱着人静静坐着。
此时不过下午,青州的天气也一向温和,长空万里湛蓝,在稀薄的云烟下,能看见万顷繁华的琅琊城。
视线变得辽阔,连同人也宁静下来。
庄七仍旧抱着九亥,目光柔和,“你瞧,天蓝,地阔,什么事放在其中都不值一提。”
九亥淡淡道“你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不。”庄七低低地说,“有你在,我不需要安慰。”
九亥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庄七沉笑了一声“在观澜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当时从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你在一起,后来梦成了真,我仍是觉得不真切,每天都会提醒一遍这是真的。每次遭不住的时候,想想你,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见人沉默不做声,庄七兀自笑了笑,望着湛蓝长空,迎着微风回忆。
“以前你总在把我推开,第一次推开我一年半,第二次推开我足足三年,以前总说等你想明白,后来才觉自己天真,别说一年,就算一天我都不想和你分开。你还未出关时,我就想着,等你出来了,我一定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甩都甩不开的那种,去他的守候,我压根不是那种人。”
九亥望着翻腾的云海,道“你话真多。”
庄七用下巴蹭着发顶,轻轻道“你话少,我话多。你喜欢我,我就爱你。”
九亥扬起下巴,毫不犹豫地堵住话多的唇。
两人在风中接吻,云海天光,山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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