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在白沙书院的后山,峰顶一角的山洞背着群山,朝着一望无垠的平地,月光下,依稀可见远方浩瀚无际的海
沈观初将印记打入结界,带着三人踏过荒草道,来到光秃秃的石洞前。
她朝着洞口幽幽一叹“师兄,故人来访,可否出来一见。”
不过一会,书生的身影从黑暗里踏出。
吴不言穿着素袍,见着沈观初身后三人,不由微微一怔,随而扬起微笑。
“又见面了。”
庄七冷声问,“九仙冰莲怎么得来的。”
吴不言盯着面具,反问,“你眼睛如何了。”
面具是密不透风的,庄七全凭着灵识观察周围,吴不言却只问眼睛。面具上的鬼目泛着冷光。庄七盯着他,声音一字一顿。
“我没时间和你绕弯子。”
吴不言习惯性摸了摸腰间,随后又是一笑,叹然道“去万云市前,我曾去了趟曌汉的皇宫。原是为边境之事而去,未想曌帝反客为主,竟要求我偷盗边境布阵图。”
“曌帝野心勃勃,我本欲杀之,未料他身边出现一人,将其保下不说,还困住了我。”
九亥皱眉“长什么样子!”
吴不言沉吟一声“要是有笔墨,我还能将其画出。”
庄七皱眉,望向沈观初,后者正欲讲话,就见纸笔砚台递了过来。几人皆回眸望向面容清秀的男子。
吴不言缓笑道“你哪找来的一个百宝袋。”
庄七笑了“揍来的。”
兔阴敢怒不敢言,悄悄地瞪向庄七,一道淡淡的眸光扫来,他立即后退十尺开外,找了块石头坐着,嘴里嘀咕着“惹不起。”眼睛又四处乱看,第一次出幽州,这里所有景色都能让他好奇。
吴不言就着地坐了下来。
沈观初也贴心的蹲下为其研磨,瞧着吴不言的侧脸,又是幽幽一叹“师兄,你瘦了。”
“留有一命已是开恩,师妹无需介怀。”吴不言点着墨,埋头作画,又冲庄七道,“越想掩盖,越容易被发现。我不知你眼睛如何,但想要掩饰,最好换个法子。”
庄七声音没什么情绪“用不着你担心。”
远处的兔阴耳朵动了动,余光瞄着庄七的面具,心想难道他没毁容?
九亥回道了正题,问“那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吴不言顿了顿笔,道“他修为很高,所用功法我从未见过。当时他没有杀我,要我与他下一盘棋,赢了便放我一命。但彩头太少,我便提出,若赢了,曌帝需开放与青州的粮食往来。”
庄七嘁的一声,“曌帝不会答应,所以他们拿九心冰莲与你换。”
“不错,作为彩头。输了我就得帮他们偷盗布阵图。”吴不言道,“正是因此,我确定此人并非中土修士。”
庄七挑眉。
吴不言持笔微笑“此人太自信。他不知道中土以内,无人敢与我对弈。”
九亥冷冷道“狂言。”
庄七冷嗤“妄语。”
吴不言面无惭色“自比不了渺尘真人。但若给我百年,也不一定。”
庄七毫不客气的嘲讽,“可惜你能活个十几年都够呛。你明明赢了,最后却自愿这么做,甚至都没发现,曌帝的背后还有三途教!”
吴不言大笑收笔,等着笔墨渐干,缓缓道“三途教与曌汉合谋我未曾料到。初放曌汉入境,无非是想唤起书生血骨,牺牲点人命也在所不惜。未想啊,他们却拿百姓之命炼毒。”
“而我终究如老师一般,以救世之心铸误世之举。你说这算不算因果轮回。”
九亥闻言冷斥“一命不惜,何以济世。”
吴不言闻言失落的笑了笑,随后将纸递给庄七。
“那么你呢,曾经你没得选,现在你手握讨世,修为登天,中土修士仍视你们为眼中钉。你还愿意像救青州百姓一般,去救他们?”
“你废话真多。”
庄七收了纸,便朝远方巨石走去。
兔阴从景色中回神,看出他们这就要走,脸色白了白“都赶一天路了,不休息下!”
只是话音刚落,山崖上三人的身影陡然消失。
师兄妹两人四目相对,过了良久,各自一叹。
吴不言问“你既担心厉红缨,刚才为何不问。”
沈观初微微摇头“他隐了行踪,想是不愿人知晓,我又何必问。”
外界都传厉红缨追寻叛徒太玄踪影,然而直到太玄于无妄渊自爆,厉红缨本人还面不改色地呆在琴院,仿佛料到会如此。
吴不言道“你倒一点不担心此人立场。”
“起初曾担心过。”
沈观初轻声道,“但师兄也知,萧声骗不了人,观初不信他是祸害苍生之辈。”
吴不言摇头失笑“我们四徒中,唯你心思最剔透,老师将书院交于你,很好。”
沈观初叹道,“不欲,不悟两位师兄还在从灵州往回赶,还须得些时日,这些日子观初却有些力不从心,师妹多希望您能回来。”
“罪人之身,现在不足出世。”吴不言望着夜色远方,轻轻道,“待有机会,我自会尽绵薄之力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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