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水。”九亥抿了抿唇,睡得太久喉咙都在发干。
庄七盯着他的样子,眨了眨眼,忽地一笑。
“是,我的好夫君。”
他起了身,伸手将案上茶杯拿来,就见九亥半靠在床上,神色极为不自然。庄七挑了挑眉,故意装作不懂,将杯子递给过去。
“衣服!”九亥捧着茶杯,眼睛直往衣架处看。
“哦,这个啊。”尾音被拖得老长,庄七又捻了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笑眯眯道,“不急,吃完了我给你拿,咱们都老夫老妻了,应该都不在意这些吧。”
九亥横着他,嘴里又含着半块糕点,被逼的无奈,只能缓慢地咀嚼,嘴里本就发干,糕点的甜腻一下溢了满腔,喉咙都腻得齁甜,刚吞下糕点,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幅气呼呼的模样,庄七看得心里发痒,茶杯刚放下,他就迫不及待的将九亥扯进怀抱,贴着胸膛吻了上去。
被褥也随着这个动作从胸膛滑下,削瘦的身体浑然暴露在外,昨夜的伤疤只剩浅浅的一道印痕。呼吸交错间夹着恼怒的抗议,又转瞬被吞回去。
被黑袖围住的躯体,烛火下显得愈发鲜艳动人。
庄七在喘息的功夫,眼神变得愈发晦暗,一手握住腰侧,咬着耳垂道,“糕点吃了,水也喝了,咱们该吃正菜了罢。”
九亥气喘连连,心有不甘地推了推胸膛,对方纹丝不动。
庄七顺势抓着他手腕摸向腰带,含着侧颈,边吻边说,“你脱。”
随着这句话,九亥半边脸红透了,抓着腰带的手不知该怎么扯。
庄七见状狠狠揉了揉,咬着喉结含笑道,“我懂了,你喜欢我穿衣服做。”
“闭嘴!”九亥急急斥了声,朦胧的眼里又露出几分恼意,像是发狠似的,用力扯着庄七的腰带。
“行,我闭嘴,你喊就行,我喜欢你喊我名字。”庄七笑说了一句,便又堵住了唇。
不易察觉的水声穿进两人耳朵,一下出卖了主人的心思,庄七放过了唇,满眼含笑地盯着对方。
九亥又恼又羞地横了他一眼,眼见腰带扯不散,干脆两手抓着衣襟吻了回去,大有股要驳回一局的架势。
庄七乐意至极,乐此不疲地迎合,他就是喜欢九亥这幅恼怒发狠的模样,越是凶,越是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安全感,身和心都被满满占着。
只对他一人笑,只对他一人凶,就连眼泪都是留给他的。
这是他的九亥,无论身份怎么变,永远把他当做庄七的九亥。
眼梢又溢出泪珠,又毫不意外地落尽吻里,又咸又甜。
庄七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抱着人坐在床沿。
九亥枕在肩上,眼梢还泛着红,神情却是有些恼怒,这人从小到大都是流氓样,床上更流氓,明灯火烛,自己未着寸/缕,而他穿的整整齐齐,到了后边还非要坐着,现在浑身酥软。
九亥推了推庄七,声音又低又凶,“你出去。”
“不,你自己动。”庄七含糊不清地道了句,然后将人抱得更紧。
下一刻肩膀上传来剧痛。
“嘶——!!”庄七疼低喊一声,却也不推开,心里不由乐了起来。
等人不咬了,他才将人推开到面前,眯眼笑道,“行啊,都学会咬人了。”
九亥冷冷瞪了他一眼,随后迅速从腿上离开,刚淡定些的脸一下又变得的羞红不止,险些摊在地上。
庄七连忙将他扶住,顺手再度扯回怀抱,抿唇笑道,“你这才叫逞强,好好待着,我给你拿衣服。热水叫兔阴去打了。”
九亥蜷在臂弯里,脸颊不由变得更红。
庄七看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低头又狠狠咬了下唇瓣,不由人训斥,又忙将人放在床榻上,倒了杯茶递过去,“嗓子都哑了,我好心疼。”
“滚。”九亥捏着茶杯,咬牙切齿地迸出一个字。
庄七大笑一声,提起裤子,两三步走到衣架前拿了件青袍回来。他坐到跟前给人披上。
九亥靠在床沿,捏了捏眉心,忽然问道“你给我用术法了?”
庄七眼尾笑意陡然散去,随后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怎么发现的?”
九亥睨了他一眼,“我不可能睡这么久。”
庄七心里一阵发虚,哪还有占领上风的半分样子,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生气?”
九亥又瞥了一眼,没答话。
庄七识相拿起案上的小碟,递上一块桂花糕,小声道,“边吃边说。”
见被揭穿,庄七也没隐瞒,将百兴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隐去某些细节,只道将人教训了一顿,便将人赶走。
九亥捻了半块糕点放回小碟,斜了他一眼,“只是教训?”
庄七连忙接过,义正言辞地说“当然,你不在,我才不会乱来。”
九亥轻嗤一声,接过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才继续道,“百兴坊的人,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护着?”
“左右没什么事。”庄七沉声道,“现在城里乱的很,陆英和不悦人都走了,那两个小毛孩顶不住。”
九亥思忖片刻,道,“就算派人时刻守着,也有防不胜防之时,这样太被动。”
庄七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九亥抬了眼眸,“占地为王。”
庄七不由感到意外,这个想法是好,但从九亥口中说出,就不免奇怪,这个人冷惯了,从来不会主动谋什么,现在却要占一座城。
九亥将茶盏放回案上,拢了陇袍子,淡淡道“中土幽州两股势力并存,我们夹在其中,不占据一席之地,就一直任人宰割。况且,古悲城的存在很特殊。”
庄七心颤了一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九亥直视着他,目光坦然“凭我们两个护不住所有人,古悲城的势力很广,地势也不错,正挨着幽州腹地,若能在这里建起一道沿线,带日后魔军出现,或许能够重重一击。”
庄七只听见心脏怦怦直跳,人都不由的往前倾,直勾勾的注视他。
九亥眼睫颤了颤,这暗红的瞳像是漩涡,看得要把人吸进去。眼看人凑到面前,却失了推开的力气。他不由想,魔真如传说那样,最会蛊惑人。
砰砰砰——!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九亥眼神一变,连将人推开。
庄七恨恨瞪了一眼屏风后的门,怒气腾腾起身。
兔阴神色不耐地继续大力敲着门,嘴上全是抱怨,刚要大喊,就见门哗的一声打开。
“以后再敢砸门,小心我揍死你!”
庄七面带杀气的一下出现面前,兔阴吓得一跳,连忙后退两步,不满地嘟囔道“我又不是你们佣人,天天叫我打水,早上打一次,晚上还打!”
庄七冷笑一声,指了指门外另外一排装着脏水的木桶,“再把这些提走!”
兔阴顿时不满,抬头就要冲人囔囔,但对方眼神跟吃人一样,又猛地缩了缩脖子,认命地走过去,提起脏水桶,临行前还是忍不住,顿了半晌,小声飞快地道了句“你们还是得节制点”
“滚蛋!”
兔阴一个激灵,拎着桶就跑,脏水还溅了出来,洒在外头的木地板上。
庄七拎着桶,嘴上碎了句,快步进了房。
被这么一折腾,挤出来的浓情蜜意消失的干净,九亥心里还想着事,半点没再理会庄七地挑逗,甚至连半句话都没搭理。
等沐浴完,九亥穿戴整齐坐在榻上,人还是在出神,庄七忍无可忍,一屁股坐在旁边,挤着他道“想了半天,到底在想什么!”
九亥忽然道“你可知古悲城的来历。”
庄七微微一怔,只听九亥开始缓慢地说了起来。
人魔之战后,在第一代守渊人庇护下,幽州得了安宁,不少流落残存的百姓便在这生根,而古悲城,是当时最为繁盛的一座城。
但随燕州之乱爆发,古悲城一夜覆灭,城中的怨气煞气横生,即便大梵寺主持,都未曾度化半点。也正因如此,这里成了魔修练功的圣地。
“长悦坊只占据一半势力,若全部掌握,即便修士,也不好轻易进来。”
九亥说完这些,端着茶盏抿了抿口茶,眉宇也舒缓了些。
庄七沉思半晌,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九亥顿了顿,看向他道“师父告诉的。”
“难怪你看准了古悲城。”庄七避开了话题,继续道,“但那些都是魔修,会乖乖听话?”
“试一试便知。”九亥淡淡道了句,随即起身,“先找红叶。”
庄七应了一句,戴上面具,俩人并肩出了门。
找红叶不需要费多大功夫,等他出了门,从天井一望而下,就看见大堂乌泱泱一片人。
今夜的长悦坊再无美酒摇骰,嬉笑怒骂。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