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魔修强撑着笑意,盯着眼前符字,娇声喊道“刚才都是玩笑话,两位大人息怒,小女子愿意听候差遣。”
金色的符字,脚底的魔气都未散去。
庄七慢悠悠地说“行啊,那下心誓吧。”
女魔修瞳孔一缩,等他望过去时,正好看见面具上的鬼目对着自己,半张脸扬着一股匪气。
“咱们都是出来混的,就别玩口上过家家这一套。心誓一下,约法三章,便还是自由身。若不愿,封魔术、讨世剑,任选一个。”
话音未落,金光陡然大亮,整条长街都被光照的彻亮。
数百人脚底被黑雾束缚,眼里倒映着金光,无一不恐惧。
女魔修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她连忙掀下帽檐,双手做决,从胸口逼出一地鲜血,朗朗做誓。
随着她这个举动,便继而连三的有人跟随这样做。
半柱香过后,金色符字环绕的人,不过寥寥数人,其中一人便是第一个跳出来反抗的八字胡汉子。
“行啊,挺有骨气。”庄七冲着数名魔修吹了口哨。
“光这点还不足以使唤我们。”八字胡男人的小眼里透着精光,“修为上我们是比不过,别的敢不敢比!?”
“行啊,比什么?”
“就比喝酒!”
庄七闻声笑了,刚想说话,九亥冷冷的声音就从后传来。
“玩够没。”
庄七神色一凛,“够了。”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环顾着已经俯首的一众魔修,“日后你等不碰百兴坊、长悦坊,不闹出人命,古悲城该怎样,还是怎样。”
不等人答话,俩人连同那批反抗的魔修,眨眼消失在原地。
留下的数百号人皆是面色复杂,面面相觑半会,才各自揣着心思离开大街。
不管如何,如今心誓已下,他们只能听候俩人差遣。
长悦坊地下
原本成一地碎石的地室已被修好,随着甬道转个弯,便是一排排牢房。
方才抗议的十几名魔修,皆被各自关押一座牢房,牢房外更是竖起了一层淡淡的结界。
“你到底想做什么!?”刚才要说喝酒的那个猥琐男子慌了。
石壁上挂着的火把,将面具男人笑容映得格外灿烂。
庄七抱臂吹了个口哨“不跟我也行啊,这设了结界,现在你们每个人一丁点灵力都用不了,当然,你们这会没办法厮打,更无法修炼。那个喝酒的,今天先不喝,改天来找你啊。”
“你有病吧!”
不等八字胡男子说话,另外几个魔修愤愤地相继大骂。
“你这样还不如给我们一刀!”
“我就喜欢看你们闲地发慌,又打不了我的样子。”庄七悠悠一笑,“好生呆着,美酒佳肴都给你们奉上,祝你们牢房生活愉快。”
男子嘴角上挑,即便隔着面具,都能猜到那幅顽劣的样子。
九亥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尾不禁露出了几分宠溺。
庄七回头便看见这幅模样,笑容更深,牵着手道,“走,上楼吃饭去。”
九亥也不答话,与他十指紧扣,并肩地往前方甬洞走。
身后还在传来几名魔修的怒骂,俩人仿若未闻,心照不宣地缓步行走。
等出了牢房的窄道,来到阴冷的石甬道时,庄七面具下的眼睛弯了弯,笑着问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他们?”
九亥淡淡道“你要杀,一早便杀了,何必废话。”
即便知道会这么说,庄七还是不由露出笑意。
他将手握得更紧,“我听兔阴说过,这里除了那些拿人血祭的魔修,其余都是互相厮杀,倒没怎么欺负过普通人,打打杀杀总归不好。”
“若真是大奸大恶,长悦坊也不会容他们到现在。”
九亥望向前方机关,忽地蹙眉道,“只是这些魔修虽能应付大半修士,但方川宁和白沙洞主等人过来,还是有些难办。”
庄七顿了半晌,那群修士还得想办法应对劫万生,估计没空管我。再者,我回古悲城的事,暂时没修士知道,还有喘息的余地。”
话音刚落,两人脚步一顿。
只看出口的机关突然打开,兔阴的身影一下出现在石阶上,等见到甬道的二人,眼睛陡然一亮“你们果然在这!”
眼看青年一个踉跄就要摔倒,两人身形一晃,便出现在石阶上下。
庄七扶住兔阴的肩膀,皱眉道“发生什么事,这么急。”
兔阴的一双眼眶都要红了,“百兴坊出事了,下午闹市的魔修找来了好多人,红叶半柱香前就去了,一直没回!”
庄七脸色一变,正欲过去,哪知袖袍突然被抓住。
兔阴红着眼道“带我去!”
庄七微微一顿,最后手扶上他的肩膀,三人蓦地消失在原地。
等三人来到百兴坊时,还未看清楚状况,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紧接着耳际便是轰的一声,躯体倒下的声音。
庄七已做好死伤惨重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之景让他惊掉了下巴。
百兴坊的牌匾外,堆着一地的尸体,却都是魔修的,长悦坊门人都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一个老头,瘦弱矮小到几乎直到庄七胸口的老头,正手拿着一柄砍柴刀,猛地扬上一挥,一刀便是一具尸体,甚至连叫声都没发出,便已断气。
没有任何余波散出,老人神色始终如常,穷凶极恶的魔修在他手里就像只蚂蚁,被轻而易举的捏死。
不过片刻,再无一名魔修幸存,老人站在牌坊之下,一双凹陷眼窝扫了三人一眼,便拖着砍刀,步履阑珊地走进坊间。
“红叶!”兔阴四处乱扫,终于在一群长悦坊门人里,看到半昏过去的狐狸少年。兔阴红着眼眶,刚迈出两步就被尸体绊倒,几乎连滚带爬地过去。
庄七看了一眼老人背影,随后道,“先看看红叶。”
九亥微微点头,绕着尸体间隙,快步走向旁边。
“他怎么样了!”兔阴眼眶都渗出了泪花,急切地望向蹲下来的九亥,摇着袖子哽咽道,“救救他,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九亥把这红叶的手腕,神色不变,过了半晌,淡淡道“没事。”
兔阴一怔,立即道“他都快不省人事了,怎么会没事!你别骗我!”
话音刚落,头顶猛地被大掌一拍。
“都说了没事,骗你做什么!”庄七半跪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白眼道,“你这点修为,也难怪看不出来,这小狐狸晕了过去,只是外伤多,看得严重。”
旁边长悦坊门人也反应过来,道“确实没伤多重,当时那老老先生招式太刚猛,红叶主子是被余波震晕的。”
庄七瞪向兔阴,“你还不快给人家止血!”
兔阴猛地回神,慌慌张张地从纳袋里拿出止血药。
庄七看了看周围,天寒地冻,夜深寒风,实在不是疗伤的好地方。他朝长悦坊门人吩咐道“你们也别杵着,带着两人回去,我还有事。”
这些长悦坊门人闻言立即围了过来,想将红叶扶起,哪知兔阴猛地一推。
“我自己来!”兔阴红着眼道了一句,便将少年抱着,急匆匆地朝长悦坊走。
剩下的门人面面相觑,也没跟上,盯着伤口蹲下收拾地上的残局。
庄七起了身,对九亥露出牙齿。
“走,咱们去会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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