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像的,还是那颗赤子心。”
庄七先是一愣,笑容随之一点点散去,目光变得冰冷,“别说了,我从来没有那些东西。”
“你有。”
九亥的声音极其笃定,庄七忍不住偏过头,就见他正注视着自己,目光灼灼。
这样的目光,堵住了所有反驳的话。
九亥用更加坚定的语气,沉声道“无论你将自己说得多么不堪,我一个字都不会听进去,你还是那个庄七。”
有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全心全意,无条件地相信另外一个人?
答案是有的。
庄七对视半晌,眼底逐渐露出无奈地妥协,似真似假地叹笑一句,“我看大梵寺的那些老和尚都该朝你学学,觉明大师亡海慈航的外号,也该让给你才是。”
“庄七!”九亥深情的目光被这句玩笑打散,恼怒地瞪了还在笑的男人一眼。
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庄七忽离他近了一步,二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就在九亥怔然之际,庄七俯首贴在了他的耳边,带着笑说“放心,我脖子上有你栓的链子,只要你不撒手,我就不会乱咬人,更不会跑不见。”
“你!”
九亥皙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庄七后退一步,猩红的眼底荡出浓浓的笑意。
九亥见状更加无奈,想来想去,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以后不准这么说自己!”
庄七笑容不减,迎着寒风,注视着九亥,轻声道了一句“月光好亮。”
九亥微皱了下眉,旷野寒风,乌云罩月,哪里又有亮光。
似是料到对方所惑,庄七眼里笑容更甚。
而远在数十里外的瑶祖,却皱起了眉。
厉濯仙负手立在窗旁,目光望向北方,浓夜里依稀可见古城的影子。
劫万生吸取了长老记忆,既明白自己不会阻止他开启魔世,而庄七已去往幽都两天,无妄渊却至今没传来异动。
“怎么,发现自己所谋之事全发生了意外?”
一声讥笑从后传来。
厉红缨闲坐在玉塌上,手脚仍被光链扣住,却也不恼,弯着唇角,笑得十分讥讽。“魔世没有打开,圣手骆阳也开始装疯卖傻,血枪宗直接走人,觉明大师更是回了大梵寺求援。”
“如今你看似被众人拥护,但各大宗门,没一个站在你身边。而您,既想整顿他们,可苦于没有情报。毕竟剑圣一事,就已打乱你所有计划。”
厉红缨说的漫不经心,却字字珠玑。
海沙阁本是瑶岛安插在外界的眼睛,燕洲之乱原是想借战场煞气,利用在世魔将,打开无妄渊大门。但未想出了一个剑十一。
厉濯仙怎么都没想到,剑十一竟平息了燕洲之乱,还发现一丝迹象,海沙阁逼不得已遁世隐居,而他也失去了在外界的眼睛。
太玄虽帮瑶岛收集诸多情报,但关于各大宗门的却是不多。
厉濯仙转身看向儿子,同样泛起了笑容“说起来,是时候去你师门拜访。”
厉红缨笑容凝住,只不过转瞬,便恢复轻松之色,“太玄已死,你还想做什么。”
厉濯仙负手走向玉塌,垂眸俯睨,“当年剑十一在炼天峰送了本尊一份大礼,岂有不还之理。”
厉红缨眉梢一挑“哦?剑宗现在可与庄七撇的一干二净,你想以什么名义动他们。”
厉濯仙淡淡道“守渊人是对抗魔世的关键之一,作为他的师父,剑宗的掌门,自然有义务出山,亲自将其唤回。”
厉红缨眸色渐沉“你要对九亥下手!”
“本尊也想看看,这两人是否情比金坚。”
厉濯仙俯视着自己儿子,见对方眼里有杀意,眼神也冷了些,“两百年前,我耗费修为,为结界开出一丝缝隙,让你出世。你不为瑶岛谋划,倒处处帮着这二人。”
厉红缨“呵”了一声,“放我出岛?你有问过我?不就是想让方川海他们在外建势力。纯正的瑶族人离岛便死,所以你只能寄希望与最末支的方川海,和你与凡人女子生得怪物。”
厉濯仙没有否认,只是垂着眼睑,静静注视着他。
他的儿子,模样几乎与他一模一样,但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极当年那个顾盼流兮的凡人女子。
厉红缨不知对方所想,在记忆里,自己父亲脸上永远没什么表情,而今更是懒得再去猜,继续讥笑道“我劝你还是积点德,怎么说我也是靠着剑宗心法才能做个正常人,过河拆桥,有损功德。”
最后四个字,厉红缨咬的极重,一字一顿,像是有意气他。
当年仙人便是以“功德未满,心境未达”为由将他们拘禁瑶岛。
果不其然,厉濯仙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殿门闭合,厉红缨收了笑容,盯着摇曳的烛火,脸色发沉。
而厉濯仙还是算漏一步,他怎么也没想到,庄七敢堂而皇之地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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