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带肉味的菜自然是当餐就光盘了,早饭大概是姚母做的,剩的一点炒扁豆里一丝油星都看不见,姚晴天没打算吃。
这小半年绝大多时候都是姚晴天烧饭,家里有哪些食材她是门儿清。
从姚母房里挖了一碗小麦粉出来,这还是今年五月新出的小麦,上个月才在粮站排队磨出来的新粉。
细白的面粉倒入搪瓷盆里,再舀上一瓢水,加化开的盐巴,搅拌均匀。
倒油烧热,舀上一大汤勺稠度适中的面糊,倒入油中,小火慢烤,很快一块碗口大小厚实的油饼出锅了。
这年头人肚子里都缺油水,油汪汪黄橙橙的饼看着就分外诱人,姚晴天轻轻吹凉然后小心咬上一口,满嘴的焦香酥脆,再配着一些自家腌制的酸葱头,非常解腻。
姚晴天一边吃一边做剩下的的饼,不过除了第一块用油稍微多一点,后面姚晴天没再加油,就着油锅将剩下的面糊倒进锅里,用锅铲尽量摊平,依然是微微小火,等面饼变色熟透便小心地将面饼起锅,放在案板上切成菱形小块。
然后用刚才和面的搪瓷盘装了大半盆水,倒入锅中烧开,将切好的面饼块倒入沸水中,等水重新沸腾,简易的面疙瘩就煮好了。
没有多余的调料,纯天然无公害的小麦粉,吃起来就是香。
喊几个孩子来厨房,一人端了一小碗,吃的很尽兴。
小孩子好动肚子小,很容易饿,以往半上午半下午的姚晴天也会变着法给几个侄子侄女弄吃的,所以孩子们在她面前非常乖巧懂事。
遗憾的是,上辈子嫁人后,姚晴天没了进项手上越来越紧,回娘家也就少了,这几个孩子很快忘了悉心照顾他们几年的姑姑,生前最后几次见面,半大的孩子对她半点尊敬都无,小姑都很难听他们喊上一声。
所以如今姚晴天弄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自己吃个够才给他们分一些,吃完还吩咐几个大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吃完饭简单收拾下厨房姚晴天就开始洗自己的脏衣服,如今外头日头晒,池塘也远,反正就是自己两件衣服费不了多少水,她就当真在后院井里打水洗。
而后是全家的中饭,她做得很简单,菜园子里有什么就摘什么,不够吃的话还有咸菜。
姚家厨房里有许多菜坛子,姚晴天不上地里干农活之后将这些坛子全部装满了,有酸豆角、剁椒葱头、腌黄瓜等等,菜园子青黄不接时,从坛子里掏出一把,细细切了,过热油爆炒,酸辣开胃。
姚晴天在厨艺上很有天赋,任何食材到了她手上都能发挥出最好的价值。
上辈子起初她很满意赵家那门婚事的,就想着赵明到镇上教书后她正好可以凭借这一手厨艺在镇上开个小饭馆之类的,姚晴天有信心养活自己。
没想到赵家根本没这想法,眼高手低的赵家给有学问又体面工作的赵明娶了个农村姑娘,大底是因为赵家一大家子都是懒人,需要个勤快懂事的媳妇料理家里家外的事务。
说是娶个媳妇不如说是为了找个免费的劳力,所以等赵明终于攀上高枝,她这个身份就碍事了。
姚晴天做好中饭后,带着几个孩子给送到地头,等地里干活的人吃完再带着提篮回去。
回来继续带着孩子们午睡,这次她睡的时间更长,起床后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拿个小板凳坐在前院枣树下,原本百无聊赖,等看到远处骑来的自行车,才知道自己在等赵军。
或者说在等赵军可能会给她带来的排骨。
赵军依然将自行车停在路边槐花树下,一抬头便见穿着青绿色小碎花衬衣的姚晴天迎了过来。
赵军看了眼便低下头,从案板下面的竹筐里掏出排骨。
排骨和昨天的肉一样新鲜,也的确是三根,可这三根真不少,肋排前头的脊椎骨和尾上的肉块都留着,怕是两斤都不止。
“你昨日好像说是要做糖醋排骨对吗?我给你剁成一寸左右长的断块怎么样?”
赵军说话的同时已经抽出案板边上挂着的砍肉刀,刀背厚实刀口锋利的大砍刀此时笔直立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案板上,炫黑反光的刀身看上去的确有几分骇人。
赵军一米八几的个头,这在当前农村绝对算拔尖的身高,身上肉也多,加上他常年不苟言笑,看着是能止小儿啼哭那种长相。
毛兰花还时常在村里宣扬赵军的蛮横和凶残,虽然村里人不是那么相信后娘嘴里的话,可趋利避险的天性,听得多了人们潜移默化地对赵军有了一些不好的刻板印象。
要说上辈子赵军的生活和她还真差不多,都是一地鸡毛。
不过她的水深火热是闷不吭声的,赵军的日子那才叫真的鸡飞狗跳。
本来赵军打小没娘张罗,又被后娘传出心狠手辣的名声,就算村里有个像样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也被后娘搅合黄了。
上辈子姚晴天嫁进赵家,赵军已经二十六了还是光棍一条,不缺胳膊瘸腿的小伙子在农村这么大年纪没讨上媳妇是很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