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他们可以用毛骨悚然来形容。
蝗虫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堆在地上,脚丫子一踩还嘎吱嘎吱的响。
有一条狗,一头驴估摸着没有及时领家去,被蝗虫祸害了,身上的毛估摸着被当成粮食都给啃秃了。
地里的粮食歪歪扭扭,高矮不一,倒的倒,塌的塌,被啃的光溜溜的,全都是密麻的小洞。
还有的不太结实的房子,树也被蝗虫压塌了。
远远看去跟一片片烂掉的棉花似的。
岑老太这叹息声接二连三的不停啊:“天灾啊,辛苦了大半年的粮就这么没了。”
终是到了镇上,镇上虽说没有多少庄稼地却也挨了祸害。
有一户人家的门四敞大开的,一个中年女子倒在地上,手里拿着粮袋子,上头爬满了蝗虫的尸体。
还有的人正着急忙慌的要买粮,岑老太正好也想买就跟着去了,一问粮价,好家伙的,吓她一跳。
蝗灾之前,一斗米一百来文,眼下,一斗米竟然卖到五百文了,这是翻了好几番埃
就这,还有人抢破了头呢。
岑老太狠狠心,买了两斗面,八十斤的盐,兜里都快光了,回村的步子都一颠一颠的。
岑阿宝本想着问问溜达兵的情况,一个溜达兵说镇上一大部分的兵被派去前头的县城清扫蝗虫去了。
她拿出两个油纸包,里头装的是有肉沫菜沫的饼子,声音奶甜奶甜的:“这位哥哥,你说你也要去县城,我给你一份,可以麻烦你给俊俏大哥哥也带过去一份么?”
“嘿成,跑个腿而已,还白得个这个,小娃娃,你放心,一定给你带到。”
在日头最热的时候,岑阿宝他们往家赶,刚进村口便听见有人哭天抹泪:“呜呜,这个糟烂东西啊,把我的水井都给祸害了啊,没有水我可咋活埃”
岑老太听的心惊肉跳的,脑子一抽一抽的,走路的速度都变快了:“完,咱家水井。”
“我真是长了个榆木脑瓜子啊,光顾着粮了,却把水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水可比粮重要。
为啥呢?
人要是七天不吃饭没准死不了,但要是七天不喝水……也别七天……就三天不喝水都能干巴死。
岑阿宝个子矮,腿短,费劲巴力的追岑老太:“奶,奶,别跑,别摔了,咱家水没事。”
“你说啥?”岑老太急的眼里蓄满了泪。
“水没事,爹他们把水井也用油布给封上了,而且封了三层呢,上头还压了块石板子和木板子。”岑阿宝倒豆子似的哒哒哒蹦了出来。
岑老太的心忽忽悠悠的,就好像搁炒锅里被人掂大勺:“没事就行。”接着又转不过弯儿了:“不成,得亲眼看看才放心,哎唷,我这劳碌命啵”
岑老太风风火火的跑。
岑阿宝呼哧带喘的追。
祈泽尧气都不喘的跟。
总算到了家里头,就看李香要掀水井上的油布。
这掀倒不怕,可岑老太眼瞅着几只要死没死透的蝗虫正挣挣着翅膀打算往里头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