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的脑子是一团混乱的,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
只因这番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她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消化。
“你……你等一下,先让我捋捋,好好捋捋……你刚刚在说,洛洛和仔仔是我和你生的孩子?”
她还是抓住了这个最要命的重点。
提问时,她的语气是难以置信的,美眸则瞪得滚圆滚圆的。
这事,落到任何人身上,都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对。”
他重重点下这个头。
好了,他与她之间最大的秘密,终于不再是秘密——他的心理负担至此可以放下了。
时卿先是呆了一下,然后舔了一下微颤的唇瓣,怎么想也想不通,最后捏了捏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六年前……在酒店,跟我上床的那个男人,是……你?”
说最后两字时,她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古怪。
无他,她没办法想像那是怎样一个场景。
“对,是我。六年前我在执行任务,被人注射了新研发的迷幻药剂。我记得我和一个陌生女孩上过床……可因为药物让我视觉不清,神智混乱,当时,我……我没记住那女孩长什么样,也记不得具体情况,只知道一件事……”
说这番话时,他觉得自己挺混蛋的——简直就是本世纪最不要脸的渣男,因为这些说词,听上去就像在推卸责任。
然,事实就是如此。
他绝对没有在为自己开脱。
“什么事?”
时卿灼灼盯视着问。
“我只知道……她是韩焰的前女友。”
这句话不光膈应了他自己,也膈应了时卿。
二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度不好看。
“你……为什么知道她是韩焰的前女友?”
苍白着小脸,她将拳头捏得紧紧的。
“他……亲眼撞见的。后来,他在我清醒过来后,又和我打了一架。我和他就此绝交。”陆隽辰实言相告,没再隐瞒一丝一毫。
亲眼撞见?
捉奸在床吗?
时卿抹了一把脸,脑子里全是疑惑:
不对啊,在她的记忆当中,她并不觉得韩焰知道这件事碍…
可事到如今,陆隽辰并没有瞒自己必要。
而当年之事,她是完全没印象。
她只记得自己和韩焰上过床,结果,那竟是一段错误的记忆……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这是记错了人,还是被人为篡改了记忆?
好吧!这事现在不重要。
闭了闭眼,思绪飞快地转动着,时卿暗暗地将所有事情联系了起来。
六年前,他们误打误撞上了床,然后,稀里糊涂分开了,而她的认知,出现了严重的错乱。
六年后,他们误打误撞结了婚,这是瑞姨刻意安排的,为的是想借陆隽辰来对付司徒琴。
然后,新婚期,他误打误撞救回了仔仔,结果仔仔失忆了,他找不到仔仔的母亲,也不可能冒冒然对她这个新婚妻子说他以前这桩不可言说的丑事。
丧礼时,他知道了真相,却因为她执意想离婚,没有将这件事和盘托出。这是私心作崇。
风华居,他贪恋良辰美景,还没有能及时将这件事说出来。
最后导致了今天这样一个结果。
她该愤怒吗?
废尽心思想找的人,一直就在自己丈夫身边?
她该发脾气吗?
明知她在找仔仔,陆隽辰却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陷她于难言的焦虑当中?
她是想发脾气,她是想愤怒。
可是,在这件事当中,她没错吗?
从头到尾,她从来没坦诚过,又怎么去责怪他没有据实以告?
最初的时候,她只想利用他,还一门心思想离婚,他也不知道仔仔是她儿子,他俩彼此心里都藏着事,都没做到开诚布公。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就是两个对彼此都不了解的陌生人,互有试探,却互又防备。他们的行为,都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所以,怨得了谁?
可是,时卿心头那团气,一时之间,是真的没办法顺下来。
重要的是,六年前,自己是怎么和他上的床啊?
这真的是一笔烂到家的糊涂账啊!
唉!
她在心头暗暗叹气。
“对不起,没有早早告诉你仔仔就在陆家,是我的自私心理在作崇。我总希望把一切调查清楚了,把你追到手了,再把以前的事与你知道,这样你可能就少怨我一些。我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这么多年以来,陆隽辰面对任何人都可以保持从容不迫的,可今天的他,在面对这个娇小的媳妇时,他内心是无比紧张,甚至于害怕的。
他怕她生气,怕她恼恨,继而否认自己,抹煞他们之间的种种,将他们的关系再次归零。
这不是他想面对的结果。
现在的他,和天下任何一个普通男人一样,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他会患得患失,会害怕这个女孩会因为自己当年的过失,而不肯谅解自己,继而逃开自己。
他想得到原谅,可他觉得,不管自己怎么辩解,任何措词都是苍白,且没有说服力的。
“其实,那天在水门石窟,我把你抱回病房休息,本想和你说的,可那时你太累了,我不忍把你叫醒,再给你添加烦恼。
“再后来,你一直忙,我也忙,等停下来时,你已经来了西非,然后,我跟着来了西非。可在这里,我依旧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你把这件事说明白……
“卿卿,在这件事上,我做得非常没分寸,不管你怎么气我,我都认……但你气归气,可不许不理我……往后,我们若有什么事,就要第一时间说开,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误会。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