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之二(1 / 1)

安相诀 尧尧遥遥 1003 字 2022-09-09

恍惚间,少年又想起与姑娘初见时的模样。

现在想来,玉天神境中虽没有四季,但不知为何,那日的花儿开得仿佛比平日都要娇艳。

父神下了旨意,他不得不亲自前往普世之境伏羲圣地迎接圣族天女圣沐黛于玉天神境小住月余。

伏羲圣地建于一片海洋中的岛屿之上,周围烟波浩渺,乳白色的雾气将岛屿层层包裹,似是不想显露自己样貌的少女,带着薄纱遮面。纱幔之内的伏羲圣地时隐时现,惹人更是好奇,亦被现世之人传为海市蜃楼。

盘古开天,世分三境,玉天神境主白昼,浊萤暗境主黑夜,普世之境主苍生。虽各司其职,但表面平静如波,实则各怀鬼胎。所以,他从未来过这里,更未曾见过圣地之中的仙子。

少年略感烦心的扶额,不知嫁于他的会是怎样的女子。他未曾见过圣族仙子,想来,普世之境灵气较玉天神境相比颇为稀薄,定不是拥有慧根的女子。不过,不管她是如何,不过是这玉天神境拉拢普世之境的手段而已,作为少主,他不过也仅是父神的棋子,由着父神摆布。她好与不好,又如何?只要将恩爱演给这三境,便足矣。

少年正感到些许苍凉之时,圣族神岛伏羲周围的浓雾渐渐散开,露出真容。

从高处望去,伏羲岛东面是一片梨树林,那林子的梨花正盛放着,微风轻拂,使得那浅浅淡淡的白花时而飘落,似是下着朦朦雪雨,虽还有段距离,梨花香气依旧缓缓飘向少年,那香气沁人心腑,渐渐抚平少年心头的烦闷苍凉之感;梨树林外,遍地都是花儿,红的、黄的、蓝的,层层叠叠,像彩色的海浪般迎着风儿时起时伏。一座座木质房屋建在四处,看起来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少年一眼便看出,这房屋是按着归因阵法而建,这阵法妙处就在于能将此阵附着之地随时隐匿或是变化方位。怪不得,普世之境皆流传圣族传说,却世人都以为圣族仅为传说,圣族难觅,看来,是因此阵法。

伏羲岛中央伫立着一座石刻碑,上写着普世苍生四个字,这四字笔法苍劲有力,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少年略一思忖,想来定是开天之时圣族之长圣凡留下的神迹。

少年带着仙侍从天际缓缓降于伏羲神岛之上,木屋中行出一众,抬着冰蓝色的小轿,这小轿之顶赫然可见那璀璨星辰光芒,这是将星光留存于宝石之法,虽用处极为但难度确是极高,若非十分重视,想来圣族也并不会将它镶于轿顶做装饰之用。半透明的纱幔随着微风飘摇,隐约可见轿中的圣族天女,圣沐黛。

少年微微拱手,向轿旁着白衣的须发老者行了一礼:“想必您便是长老圣锦喻,晚辈玉天凌辰,特奉境主之命前来迎天女到我境中小祝”

须发老者老显然对少年的态度十分满意,双手将他扶起,笑着道:“凌辰少主客气了,以凌辰少主之身份,完全不必向我行礼。”他顿了顿,又道:“因族长最近感悟到天道轮回,已入关多日,闭关前将此事托付于我,还望凌辰少主见谅。”

玉天神境并未由境主亲自前来迎接天女,那这圣族当然不会由族长前来。少年心中明白,面上却展开礼貌的微笑:“族长多虑了。”

须发老者轻点头,退后几步站定,抬轿的仙侍们将轿子轻放于地面,站于须发老者身后,皆低着头,双手合掌。前面须发老者将右手缓缓抬起,手掌向上,如同在托举着空气般,当举到与耳齐高时,左手也以同样姿势缓缓抬起,他仰视天空,少年也随之望去,并未瞧出什么端倪。仅仅过了片刻,须发老者猛然合掌,头也随之低下,声音虽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道:“望佑我苍生,佑我圣族1身后仙侍也随之低声重复:“望佑我苍生,佑我圣族1

圣族短暂的仪式结束,须发老者抬头看向少年,微微额首:“望少主照顾好我圣族天女。”

少年抬手一礼,回道:“那是自然,长老,我便带天女回境中复命了。”

须发老者回一礼,向身后仙侍轻点头,圣族仙侍接到命令纷纷退下,只留一贴身仙娥在轿旁,少年身后的神境仙侍赶忙上前,重新抬起小轿,随着少年腾云驾雾,重新回到玉天神境之上。

入了少年的日星宫,少年微微偏头,向着纱幔内望去,轿中人许是睡着了,隐隐可见她竟还保持着在圣族时的姿势,头向一侧轿柱靠着,少年心中有些好笑,两境皆重视之事,这天女却在离开生养自己的族中之时还能睡的如此安慰,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轿边小仙娥意识到自家天女依旧睡的香甜,隔着纱帘,去扯天女的衣袖。突然失去平衡的天女头从轿柱上滑落,终是被惊醒了。

日星宫建于日星池正中,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池中浮萍碧绿,锦鲤在浮萍中穿梭,肆意欢游,充满生命的气息。

少年停在日星宫门前,为表友好,他走到轿前轻声道:“这是日星宫,天女客居于我境之时便居于此处吟夕殿内。”

一只似葇荑般的纤细玉手从轿中伸出,掀起纱帘,少年的目光,便对上了她的眸子。

传说圣族天女的美,可倾倒世间万物,连繁花都会失去颜色,少年信了。

她的眸中带着对神境的好奇,像刚刚出笼的鸟儿般打量四处,肤色白如凝结的玉脂。不等随她入神境的仙娥上来搀她,她便轻快的跳出轿子,将四处打量的目光收起,毫不遮掩的看向少年,呆愣片刻,随即展开笑颜,露出像瓠瓜籽般整齐又洁白的牙:“你,长得可真好看。”

少年面颊不由自主的温热起来。

如今,他由心底升起浓稠到化不开的悔意。

他不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