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松了口气,谁知方铮喃喃自语道:“……擒贼先擒王,嗯,我还是绑杜尚书好了,这样既干脆又直接,不信那老家伙不给钱……”
“扑通1
“恩师!恩师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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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扬州府城外。
坐落在运河边的一处不起眼的庭院,春暖花开,院外沿河栽种的垂柳已渐渐抽出了新枝,枝条上新叶茸茸,错落而有序的垂下河滩,点缀着江南的一片绿意盎然。
庭院很普通,普通得外面的人经过时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脱漆陈旧的大门,斑驳寒酸的围墙,这样的院子江南之地随处可见,平凡得如同一滴汇入了大海的水一般,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庭院内是一间如同大殿般的屋子,屋子的地板由汉白玉铺就,光滑而庄重。空荡宽敞的前厅,一道华贵厚实的珠帘帷幕,将它隔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杨成老老实实跪在前厅,低头垂目,大气都不敢出。
继扈云生任务失败,被主上处死之后,杨成便接替了他的位置,他和扈云生一样,都是匍匐在主上脚下的一条狗,他们同样的忠心耿耿,不同的是,扈云生是条不中用的狗,主上对他很失望,所以扈云生死了。
而他杨成,却是一条比扈云生更凶狠的狗,他比扈云生更残忍,更狡猾,主上令旗一指,他便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主上交付的命令,不死不休。
此刻他跪在前厅,不言不动,静静的等候帷幕后主上的问话。
“活动在扬州城里的那些影子,大概有多少人?”帷幕后的主上开口问道,声音低沉,平静如水。
“回主上,那些影子是分批而来,第一批大约三十多人,他们扮成商人,车夫,商号伙计,一入城便四下查访,动作很小,不易察觉,事隔几天,扬州城又来了一批影子,大约五六十人左右,也是扮成各种角色,不着痕迹的在扬州城四处活动,如今连扬州知府衙门都在他们眼线布置之下了……”
“必是赵俊供出了扈云生,从而引起了影子的注意,他们循着线索找来了。杨成,吩咐下去,所有人手撤离扬州,不要留下任何线索。方铮若想顺藤摸瓜,找出我这个幕后主使,无异于大海捞针,让他们白费功夫去吧1
“是1
“京城如今形势如何?”良久,低沉的声音响起,冷森刺骨。
“回主上,京城已现乱象,有传言说,皇帝有易储之心,所以诸皇子四处活动,拉拢大臣,巴结皇帝,为争新储君之位而造势。”
“哼1帷幕后的主上冷笑一声,“那几个废物,以为当太子那么简单,拉几个大臣就行了吗?太子如今反应怎样?”
“太子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开始暗中筹备,形势对他很不利,属下猜测,太子近期很有可能勾结边军和他私练的新军,率军逼宫,逼皇帝传位。”
“打探到他私练的新军目前在哪里了吗?”
“属下无能,目前仅只知道那支军队在京城郊外,可具体位置,人数和训练程度等等,皆一概不知……”
“尽快查探,知道得越详细越好,我想看看,太子的手里,到底掌握着多大的实力,希望这位即将被废的储君不要让我太失望,哈哈……”
“是1杨成磕头叩拜道。
“福王和方铮最近有何异动?”
“福王深居简出,埋头打理吏部,极少与大臣来往,不过属下已探知,结交大臣之事,完全是方铮在帮他办,方铮以打通贺兰山商路,为君解忧为由,聚集了一批大臣合伙做买卖,以此来达到他为福王拉拢大臣的目的……”
“打通贺兰山商路?”帷幕后的主人明显怔了一下,接着冷笑道:“此人倒是颇有些小聪明,这种掩耳盗铃的法子都被他想到了,哼!还有吗?”
“还有,前几日他奉命接管城防军,巡营的时候,以顶撞主将为借口,斩了城防军副将沈信,以此立威,沈信乃太子心腹,据太子府的细作报告,太子知道此事后,脸色铁青,却不发一语,而且以后也再未提起此事,对方铮仍是客客气气……”
帷幕后的人沉默不语,良久,才低声道:“太子要起兵了,可能就在最近几日,你将人手都派往京城,搜集情报,无论大小事情,一律报来。”
“是1杨成恭声应道,接着嘴唇嗫嚅了一下,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你有话要说?”
杨成一惊,将头磕在地上,恭声道:“恕属下多嘴,主上,如今京城一片混乱,主上若欲图大事,此时正是绝好的良机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太子一起兵,主上便可竖起勤王的大旗,召集各路大军,兵围太子……”
“闭嘴!你懂什么!时局尚未明朗,我若仓促行事,岂非跟京里的那几个蠢货一样了吗?”
“属下多嘴,属下该死1杨成当即便刮了自己两耳光,然后将头深深磕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前厅又陷入沉默,良久,帷幕后的主人开口道:“我估计皇帝确有易储之意,而且新储君的人选,多半便是那一直老实憨厚的福王了,杨成,派人去京城,密切注意福王和方铮的动向,寻个机会,暗中刺杀福王,哼!我很想看看,当皇帝知道,他属意的新储君被人杀了,不知会作何反应?会不会气得一命呜呼?哈哈,哈哈哈……”
笑声嘶哑,如夜枭鸣啼,令人不寒而栗。
杨成强忍心头恐惧,恭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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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太子府。
空荡的后殿内,案几上的红烛忽明忽暗,衬映着太子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一如京城的局势般诡谲难明。
范瑞坐在太子的对面,嗫嚅着嘴唇,几番犹豫,终是不敢开口。
良久,太子深沉的笑了,目光带着几分阴森,淡淡道:“先生可有话要说?”
范瑞忙拱手道:“殿下……请恕在下多言,四路边军,愿意效忠殿下的只有一路,而城外秘密训练的新军,准备亦多有不足,城防军自方铮上任后,变数更多,此时若仓促起事,在下担心……”
太子微笑道:“先生担心孤会步老师潘文远之后尘?”
范瑞忙低头道:“殿下所言正是,殿下,兵者,国之凶器也,伤人亦伤己,还望殿下谋定而后动啊1
太子沉声道:“先生还少说了两件事,寿王在兴庆府监军多年,想必其羽翼亦早已丰满,孤若起事,寿王必兴兵勤王,还有,先生可还记得绑架方铮嫁祸于孤的幕后主使之人吗?孤觉得此人不简单,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孤若起事,恐怕那人必有所动作。”
范瑞闻言神色更加郁卒,沉声道:“既然这么多不利于殿下的因素,殿下为何还执意起事?”
太子叹了口气,眼睛望向殿外黑如浓墨的夜空,淡然道:“父皇病重,眼看就快驾崩了。他既已打定主意,废黜孤这个太子,在他死之前,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孤废黜,孤若再不动手,那时连太子的名分都没有了,兴兵起事更没了借口,师出无名,谁会响应?先生啊,孤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1
看着范瑞苍白的脸色,太子温和的笑了笑:“先生不必担心,其实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有时候争权夺位很复杂,就像要撕开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剪了一根线,却连着一大片,令人不敢轻举妄动,可有时候,争权夺位又很简单,简单到——也许只要杀几个关键的人就行……呵呵,孤现在要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只要杀了那几个关键之人,天下之大,何人还敢站出来反对孤即位?届时孤手掌拱卫京城的四路精锐大军,再加上一路边军,和孤私练的新军,天下之兵,大半皆落入孤之手,皇帝的位子,自然便能坐稳了,先生,以为然否?”
范瑞若有所悟,道:“殿下所说的关键之人,是指方铮和那几位王爷吗?”
太子沉沉笑道:“……也许,还有别人吧,谁挡了孤称帝的路,谁就是孤的敌人1
范瑞悚然,垂头不敢出声。
“先生,吩咐新军,加紧练兵,藏匿行踪,莫被人发现。时机一到,便攻入京城……”
“不知殿下所说的时机是……”
太子笑笑,摇头不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