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理想与实践(九千字)(2 / 2)

谷溃

“我们读书,也不是单单就是为了读书而读书,总是为了点什么,为了做医生,为了坐老师,为了孝顺爹娘,都是很好的理想。”

“老师想和你们说的就是,要记得你最开始的理想,要持之以恒,不管你面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退缩。”

“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去做,尽全力去做,不管你现在懂不懂老师的这句话,老师都希望你能记住老师的这句话。”

随着孩子们一个个理想,经过吕平安的询问,而被披露出来,有大有小,五花八门,最大的到呲电焊,不对,是焊接火箭。

最小的是丰衣足食,不受寒冬之苦,吕平安都没有反驳,而是给他们纠正前往理想的路途。

等所有孩子说完,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多钟了,这时候七喜突然问道:“吕老师,你有理想么?”

吕平安被问的一愣,他有理想么?是个人就有理想吧,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有钱人,还是直接躺平的闲鱼,内心深处都有一份渴望。

他的理想,希望老太太安享晚年,希望老余放下心结和李雯雯终成眷属,希望北斗越来越好。

第一个理想老太太,晚年是否安详,他不知道,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他觉得自己把力所能及的已经做到最好了。

第二个理想,算是圆满了,老余和李雯雯喜提一子。

至于第三个,还在奋斗,额,好像越来越来远了,在他离开之后,北斗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

他甩了甩头,清理一下思绪,对孩子们说道:“老师当然有理想埃”

“那老师的理想是什么?”

“老师的理想是把你们教好,老师的理想是给你盖个新学校,老师的理想是给你们找到比老师更好的好老师。”

“你就是最好的老师埃”孩子们异口同声道。

吕平安笑骂:“小马屁精们,下课,回去之后都给我温习一边自己的理想,加深一下记忆。”

吕平安真的在龙潭村扎下根了,秉着入乡随俗的理念,他不仅在穿着打扮上特乡土农村,连讲话的口音都慢慢的被龙潭村人同化。

迎面走来,是那扑面而来的寒碜气息,比龙潭村人还龙潭村,这个山脚嘎啦里,紫外线很强,孩子们被晒得漆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小半年时间待下来,吕平安也没好哪去,黢黑,估计就算这会徐北枳和老余从他面前走过都不敢和他相认。

不过他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喜欢这个这里的寥寥炊烟,喜欢这里的鸡鸣犬吠,喜欢这里的安静祥和,喜欢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纯朴的村民懂得感恩,知道将心比心,每当孩子们回去,在父母面前写出自己的名字,或者写出父母的名字,都让他们倍感欣喜。

感恩的村民们,也会把他们认为的好东西都给吕平安送来,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留,这让他快乐中兼并着快乐。

他那间上任老师留下的房间都快被塞满了,不过送来的东西也并非全部不可龋

有一罐野茶花,是村民们自己从野茶树上摘下来的,自炒的,泡茶很香。

夜晚泡上一杯茶花水,抬头看向天空,就是一片璀璨星空,干净漂亮的能让任何忘记烦恼。

这里没有一点点城市里面的浮华和世故纷扰,也没有高昂的金钱回报,对他来说孩子们的进步和读书声就是最大的回报。

吕平安也用着超乎寻常的耐心赢得了孩子们单纯的心,让他对这个老师越来越亲近。

他脑袋里面有趣的想法总是一个接着一个,好像有用不完的奇思妙想,变着花样给他讲述着大城市里的事情。

这也让本身就对大城市里面充满向往的孩子们,更加向往了。

他对男孩子们说长大后,你别管自己的口袋里面有几个钢镚,都要做到,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要能做到挺直腰杆跟有一千万一亿的男人对话,不卑不亢。

初为人师的吕平安越讲越兴奋,都差点想把徐北枳叫来,给孩子们练练手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李雯雯,他又对女孩子们说不管你们长大后漂亮还是不漂亮,都要善良轻快,善良勤快的女人才是最动人的。

上课的时候,他是最严厉负责的老师,下课的时候他就是龙潭村最大的毒瘤,在他的带领下龙潭村总会鸡飞狗跳。

他会美名其曰和孩子们说这叫解放天性,他会带孩子们做游戏,还会给男孩们做弹弓,然后带着他们去后山打鸟。

他也会用鸡毛给女孩子们做毽子,但并不是所有的好心都是有好报的,他会被女孩们一起拉着踢毽子。

他踢得很蹩脚,女孩们纯真的笑容让他更憋屈,一度质疑自己为什么老是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这时候男孩们则会瞎起哄,说“吕老师你咋上山爬树打鸟那么6,踢毽子怎么就这么差劲埃

这是吕平安是在忍不住,叼着香烟就开始骂骂咧咧。

更为羞耻的就是吕平安为了促进班上的学习气氛,承诺每次考试第一名都可以和他提一个要求。

不幸的是吕平安已经跳了半年皮筋了,吕平安跳皮筋的时候,下场比踢毽子还要凄惨几分。

每次他跳皮筋的时候,男孩们是一点情面不留,笑得满地打滚,卷起滚滚灰尘。

这些画面要是流露出去,吕平安觉得一定会引爆娱乐圈,热搜最少挂个三天。

被气的不轻的吕平安,会在学习上对男孩子们展开严厉的报复,但是孩子总是能应付的得心应手,在娱乐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吕平安拿他们毫无办法。

这不经让吕平安怀疑,男孩子们是不是考试的时候故意放水,就是为了看他的名场面。

但其实在农村教书并没有那么容易和简单,不是一人教好四门课程五个年级,把课本上的东西灌输给孩子们就万事大吉的。

犟这个属性不是城市孩子们独有的,他是天下孩子们共有的,农场的孩子就听话一点?

嗯,可能听话一点吧,但是他们的自卑,同样让他们爱钻牛角尖,有时候吕平安会被弄的心烦气躁,不厌其烦,但还是忍耐了下来。

他相信很多前往山区参加支教的年轻人,一开始都怀着炙热的理想的,就是吕平安教给孩子们一样,理想是需要坚持的。

艰苦的生活,一点一点磨灭了,年轻人炙热的理想,让他们迫不得已放弃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很多时候,很多孩子不揍根本不会听话,很多事情就算磨破嘴皮也没用。

因为年纪而出现的鸿沟,因为生活环境不同产生的隔阂,是你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这些都让吕平安身心疲惫,但是他从没有表现在脸上过,每一次站在讲台上,黑板前,他就告诉自己。

自己给了他们希望,就要带他们看见曙光,给了希望又亲手掐灭,那种畜牲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就这样,吕平安充实地在龙潭村带着孩子们度过一个,还算圆满的上半学期。

五个年级的学生们,也已经完全认可这个老师,他们喜欢这个年轻老师在教室内生动的讲课方式,更喜欢他在教室外带给他们的课余活动。

虽然这个老师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在踢毽子和跳皮筋一直没有进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喜欢他。

暑假里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孩子们,学校没有真真意义上的放假,但是也没有上课,吕平安带着他们组成了一个更像夏令营的队伍。

待的最多的地方也是龙潭村后山上,位于半山腰上一个刚好可以容纳吕平安加上课堂所有男孩的,一个小水潭。

水潭是山上山泉水流下来,自然形成的,大概深度在一米多点,但是水很凉。

吕平安打算在这个夏天教会孩子们一像新技能游泳,虽然这个技能在四面环山的龙潭村可能卵用没有,但是技多不压身埃

“老师,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游泳姿势和我家小花狗在水里游泳的姿势差不多?”

吕平安的弟子们蹲在水潭边上,看着在水里面扑腾的吕平安的,七喜发出了灵魂疑问。

吕平安大怒,连忙在水里面站直身体骂骂咧咧道:“放屁,老子这是最标准的泳游姿势。”

“可是吕老师,我们在电视上看过奥运会的泳游比赛,他们泳游姿势比你好看多了。”

“别学他们,学我的,咱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标准姿势。”

越说吕平安底气越弱,能教会孩子们新技能让他内心狂喜不已,喜到直到下水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泳游。

于是他只能用中国传承了五千年的狗刨式,来给弟子们演示,他那能想到自己会被弟子们戳穿?

太特么的社死了,他第一次庆幸孩子见识少,不然今天真就下不来台了,至于十几二十年后,会不会被弟子们翻旧账。

他毫不在乎,大不了到时候,来个死不承认,他们还能倒反天罡,揍他这个老师不成?

在水里扑腾三个小时,太阳慢慢落下,吕平安从水潭里面上来,打发孩子们下山,他则独自一人提着一瓶白酒登顶。

来到奶奶坟前,半年时间,奶奶的坟头上已经长满了青草,银杏树也重新覆盖上绿叶。

坟边上可谓是寸草不生,但坟头上的青草吕平安一根没动。

他坐在坟边,按照惯例和老太太交代这一周发生的全部事情,无论是让他高兴的或者烦躁的,他都选择说了出来。

这也是他缓解内心烦躁的最好方式,等他全部说完,他眺望山脚下的龙潭村,已久有炊烟升起,内心平静如水。

第二天早上吕平安骑着老村长不知道从那折腾来的二八大杠,前往乡镇。

这并不是好的交通工具,但一定是最适合龙潭村山路的交通工具,吕平安骑着二八大杠,颠簸了十几分钟来到镇上。

他是跑到小卖部,熟络的给老板丢过去一支香烟,然后拿起电话先给宋清瓷打了一个电话,煲了一会电话粥。

然后分别给徐北枳和老余打去一个电话,报下平安,这些已经成为了他每周必做的事情。

打完电话,吕平安又和老板吹了一会牛逼,这才付钱,然后扛着一大袋,吕平安托老板进货从县城里面带回来的书离去。

再去邮局拿了一摞,他让徐北枳给他邮递的一些有关于导演方面的书籍。

在这之后,他又跑了一趟乡镇府,接见他的是年过半百的镇长,他看见吕平安后立马迎了上来,拉着他就往自己办公室走去,熟练的泡上两杯茶水。

吕平安掏出香烟丢了一只给他,又往自己嘴上叼了一只,点燃吸了一口。

“柳镇长,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你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再有十天半个月,那边就会开始运输材料。”

“好,麻烦柳镇长了。”吕平安客气道。

“应该的,应该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柳镇长客气道,看着面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吕平安,他是越看月顺眼。

顺眼也不是毫无缘由的,他们这里穷,教育落后,生活环境更是艰辛,现在呢?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精神小伙,不仅在他们镇所属的村上支教,还大手笔的给当地捐了一座希望小学。

从政几十年才爬到镇长这个位置上他,哪见过这手笔?平时为了留住偶尔心血来潮的来支教的大学生,他都是绞尽脑汁。

愣是一个没能留下来,现在有个自愿来的,还不用镇上贴补,反手还砸了几十万建小学,这让他怎么能不把吕平安当祖宗一样供着。

小学的选址离龙潭村不远,大概一公里的样子,吕平安本意是建在龙潭村内的。

但是柳镇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说服了吕平安,一是龙潭村内确实没有合适大小的地块来建学校。

第二就是现在的这个学校选址,造福的不光光是龙潭村,他能附近的几个村庄一同授意,这也是吕平安能改变心意的主要原因。

“关于新学校的的老师有眉目了么?”吕平安又对柳镇长问道。

柳镇长顿时愁眉苦脸道:“毫无头绪。”

吕平安闻言也是满面愁容,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柳镇长这里了,但柳镇长却表示毫无头绪,吕平安怎么可能不失望。

不过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和柳镇长又闲聊了一会,抽了几只香烟之后,吕平安骑着自己的二八大杠,和大杠后面捆着的两麻袋书籍开始返程。

每次赶集应该是吕平安最辛苦的时候,以前要是幸运遇见牛车或者拖拉机,大部分都会栽上吕平安一程。

附近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这个外来户,是在龙潭村支教的老师,愿意捎带一程留下一份香火情。

要是不幸,那他只能扛着两大袋书籍,徒步往回赶了,走到家也是腰酸背痛。

知道后来老村长给他整了一辆二八大杠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吕平回到村子以后,把拖小卖部老板带回来的课外书,放进教室角落新制作简陋书架里。

以吕平安现在的身价,想要给这些天真善良的孩子,一份优质的生活并不难。

但是他没有选着这么做,他现在是他们的老师,作为老师,只能教书育人,在物质上分过度阔绰,只会适得其反。

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道路,小孩子在困苦长大,多经历一些,并不只是坏事。

半个月后,吕平安再一次坐在老太太坟前,眺望远处那座已经破土动工的希望小学。

“奶奶,我承诺给孩子们的希望小学已经开始建了,钱不多大概三十几万,具体我也没细算。”

“学校不大,但是柳镇长和我说够用了,这十里八乡也就百十来个孩子,有能力早就把孩子送出去上学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挑剔的。”

“生活上你孙子可以精打细算,但是做慈善咱不能扣扣索索的,盖咱就盖最好的。”

“名下我也想好了,我以你的名义捐助的,所以就叫丁香希望小学,我知道我两一样不爱出风头,但是这次我给你做主了,你出名子,我出力。”

“我们两在合作一次,你干捐助人,我干校长,分工明确,等孩子们长大了,不管出息与否,做好人还是坏人,到时候说到丁香小学,应该都能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