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过,已经不成人形了,尸块被法医勉强拼出了人体的轮廓。我只知道在金陵医学院的地下室低温保存,等着将来技术进步了再提取物证。如果去年你参与调查,你会怎么查?”
柳小龙说:“查包”
柳小龙向杨丹讲述自己的想法:两个老式提包内检测出火药残渣,包面有枪支的管状印记,这在去年作为重点搜查线索,但却没有任何突破,既没有人对提包、双肩包、床单等私人物品有印象,也没有发现与枪支相关的线索。
“在把老式提包用来乘放尸块前,枪支也肯定一直装在提包内,长年累月的放置才会挤压出管状印记,所以有很大可能凶手长期住在南京,但就是没有查找到私自藏有枪支的凶手,这两个老式提包和那个双肩牛仔包也是常年没有在外使用过的物品,因此没有人正确指认”
凶手有一定程度的经验,是个老手。
既像个经验老道的医生,又像个刀法娴熟的屠夫,还像个技术过人的厨师。
“我外公是位退休了的教师,他本人在1988年参加了所在中学组织的全国旅游,去过好几个重点城市,自己购买了一个和本案款式相同的旅行包,上面印有“北京”文字和图案”
杨丹没有像程天荣那样打断他人,只是骑着自行车一言不发,很耐心地听柳小龙猜测。
照着柳小龙的分析,他认为在这一二十年,地缘封闭,交通不发达,加上全国各地经济水平整体不高,普通人更多是参与集体旅行和单位组织的旅行,到达一地自己买一个旅行包做纪念品,几个同事朋友各买一个或单位统一购买都是常有的事。
这种老式旅行包在十多年前是奢侈品,也并非在固定的地点才能买到。
“我一直在用一种一分为二的对立式逻辑思考本案相关的问题和信息,凶手的包确实印着“桂林”没影金陵”,如果我是去年的刑侦人员之一,我会按照这种很笨很传统的思路来调查”
两人停下自行车,找了一处能遮阳的公交车站台坐下,柳小龙要来杨丹的笔记本与圆珠笔,边画出分析图边解释:
假设去年以这款包为线索,那够找到5-20位拥有相同提包的人,同样印有“桂林”字样(固定范围),再捋清这些人之间的联系和提包的来源,按相同经历划分成几组,去回忆查证是否是多人旅行,排除无作案嫌疑的人,搜寻有相同经历而没有参与到这次调查中的人,再找到各自购买的旅行包做对比,追查将其遗失或赠送者,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那万一是收废品的呢?”
“不会那么巧的,怎么可能三个包里一老一少都是旅行包?枪管印记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他们对照名单查找完毕,医生背景的总共有两个人,而另一个是女人,自然不是嫌疑人。二人沿着秦淮河北上,四人约好晚上六点在夫子庙的秦淮风味小吃聚餐,原来二人早就在餐馆门外等候。
得知二人此次查访的九家武馆竟无一人是医师背景,而且还有四家是关闭的,柳小龙大失所望,生怕二人此次又漏了重大线索,但又不敢明说,只能暗中决定周末自己去查那四家。
第二天清晨6点,柳小龙来到鼓楼医院,在一楼值班室询问后来到三楼内科王天赐的办公室,此时他还未来上班,医院里却早已侯满了待诊的病人。派出所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柳小龙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走上医院楼顶,在天台上朝着初日做了做体操,舒展了身躯,吹着清凉的晨风。
当他准备下楼时,他发现天台雨棚下的杂物堆上放着一杆用长竹竿自制的长枪,枪头已经生锈。他抽出大枪,试了起来。
转头时才发现一个人站在楼道口注视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小龙在几秒内观察了对方一下:这个人皮肤略白,穿着红色的球衣,四肢看着相当结实,汗流满面的样子应该是跑步来的医院。他身高差不多一米七左右,看模样应该是三十出头,额头前的刘海非常长,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有较严重的脱发情况,脑门发际线后移,而且,他的裤腿很鼓囊,明显有什么东西——可能是绑在腿上的沙袋。
柳小龙把长枪放回远处,和这人擦身而过,奇怪的是,从柳小龙注意到那人时,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木头人,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感,甚至有一种麻木、呆滞、空洞之感。
柳小龙在下一层往上看,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柳小龙快步下楼,打了个冷颤。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老大爷说的医生王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