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朱秀找来马车,亲自护送赵匡胤回县城。
宽敞的车厢内,朱秀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吹拂进来,驱散沉闷。
平整的道路并不颠簸,马车行驶平稳,朱秀搀扶赵匡胤坐起身子斜靠着,看看窗外景色。
宽敞笔直的阔道让赵匡胤恍神,竟然有种走在开封城天街主干大道上的错觉。
“停车~~”赵匡胤突然出声,“扶我下车看看!”
朱秀拗不过他,只得让车夫停车,搀扶着他下了马车。
赵匡胤双脚落地,用力踩了踩坚实平整的路面,咳嗽两声,惊讶道:“这路是你们修的?”
他头脸上裹缠的纱布已经取下,脸色泛白,额头眼角一片淤青,面颊上还有几处破皮擦伤。
好好一个白面大耳,脸方额阔的雄伟大汉,伤好以后难免满脸留疤,平添几分狞厉之色。
朱秀眨眨眼,心想路不是人修的,难不成还是从天而降,鬼神所造?
“呵呵,是啊”
赵匡胤越发吃惊:“修了多久?能直通安定县城?”
朱秀挠挠头:“开春动工,上月投入使用,前后不到三个月吧。此路名曰‘白盐大道’,连通阳晋川盐厂和安定县城,用以运输盐货。”
赵匡胤蹲下身,手掌放平细细摩挲路面,有些许的粗糙凹凸感,但在他看来,已经比开封城的天街主道还要坚实平坦。
沉默片刻,赵匡胤看着他说道:“这‘白盐大道’想来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朱秀谦逊地笑了笑:“小弟懂得一种将白灰、黏土,铁矿石余料等料材通过烧制,制作成一种水泥灰,与砂砾、碎石搅拌在一块,粘度胜过寻常的夯土。
只需挖好路基,将搅拌好的水泥灰浇筑其上,使人用刮板刮平整,再用碾石压平,等待自然风干硬化便可。
青石岭附近有上百户山民,家中大多懂得烧制白灰,我便将他们组织起来,成立专门的水泥灰生产队。只可惜人手有限,水泥灰产量不高,目前只能铺设这一条路”
朱秀用力踏了踏路面,满心遗憾。
在他规划里,类似的道路不说村村通,起码泾州五座县城,两处兵城,都应该修建这样的道路连接起来。
土法烧制的劣质水泥当然不能与工业水泥相比,但粘度硬度强度都远胜普通夯土,比常见筑城所用的三合土更实用。
只可惜受限于人力财力,只能先将盐厂至安定县城这一段发财致富的路修起来。
为了修建白盐大道,朱秀不惜以强制劳役的手段征调民夫,只负责日常伙食,没有任何报酬。
百姓为官府服劳役本是常事,不过朱秀在泾州提倡募工制,凡出工必出钱。
这次为了抢工期也算破例,所有出工户皆有姓名簿册,以后府库有积蓄了,再慢慢补偿工钱。
赵匡胤默然片刻,又道:“你说这水泥灰,能否用来筑城?”
朱秀道:“当然可以!我算过,水泥灰筑城的造价,远低于糯米石灰浆和蜃土砂浆,与三合土构成相似,价钱却只有一半,非常适合大量运用。且水泥灰的黏合度强度丝毫不差。”
赵匡胤脸色动容,满眼复杂,轻叹一声道:“你还是速速与我回开封去吧!请郭枢密为你安排职事,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各府道台,没有你无法胜任的职位!你在开封,能做更多的事情。”
朱秀难得的老脸一红,拱拱手赧然道:“赵大哥着实谬赞了,其实小弟也有许多力不能及之处!”
赵匡胤看着他,幽幽道:“比如说?”
朱秀认真想了想,正色道:“比如小弟就没有本事像赵大哥一般,逃出看守森严的改造场,若非实在不走运,赵大哥早就逃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