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赵大挖苦他的话,李重进这厮竟然陷入沉思,摇摇头否决道:“不!你们都不回去,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
柴荣无奈道:“大帅说了,你的任务到此结束,不许你随军去岐州。”
李重进眼睛一亮,刚想说那就去长安,紧接着又听柴荣道:“你也不许跟我去长安。”
“”李重进嘴唇哆嗦着,黑脸满是委屈,好像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苦孩子。
李重进环视众人,朱秀已经躲到了张永德身后,还是被他揪出来,气呼呼地道:“我跟你去泾州!”
朱秀干笑道:“泾州疲敝,苦寒潦倒,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怕难以招待”
李重进瞪眼怒道:“那你刚才还邀请表兄去泾州?”
“这个这个”朱秀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拒绝。
柴荣急忙道:“那就如此说定,重进随朱秀去泾州暂住,待我处理完永兴军事务,就到泾州与你们汇合!”
朱秀傻眼了,身为地主,他还没答应呢,柴荣就已经愉快的决定了?
面对朱秀幽怨的眼神,柴荣似乎有些心虚,大手一挥道:“今日难得相聚,我做东请诸位吃酒!后日我们各自启程,泾州再聚!”
李重进没心没肺地率先欢呼起来,众人一阵敞怀大笑。
朱秀也只得跟着笑。
河中府之行算是告一段落,乾祐二年最重要的一件大事,李守贞叛乱,也已顺利结束。
对此结局,总体来说朱秀表示满意。
只是大龄问题儿童李重进要跟他回泾州,让原本完美的旅程带上了一点点瑕疵
两日后,朱秀探望过毕红玉,嘱咐她若是在蒲州有事,可以去找周光逊帮忙解决。
众人在罗城南门,向郭威辞行。
“大帅请回,我们先告辞了!若是大帅在岐州事了,不妨绕道泾州,史节帅与我,以及彰义军全体军民,必箪食壶浆以迎大帅亲临!”朱秀郑重发出邀请。
郭威笑道:“泾州本帅只怕是去不成了,等永兴军安定了,让柴荣抽空去一趟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好交流。等到蜀军撤退,本帅还需尽快赶回开封,向官家复命。”
朱秀忙道:“是是,大帅乃朝中擎天柱石,万不可离朝太久!”
郭威捋捋髯须,笑眯眯地道:“那本帅何时能在开封见到你?”
朱秀眼珠轮了轮,闪烁其词地道:“这个泾州那里暂时还离不开不过我可以答应大帅,两三年之内,我一定前往开封拜见大帅!”
郭威虎目一闪:“好,这可是你说的,记住喽!”
“大帅保重!魏先生保重!我们告辞了!”朱秀和符金盏、李重进一同行礼,而后乘车的乘车,上马的上马,在虓虎营战士的保护下,出城往西而去。
柴荣、赵匡胤、张永德三人,随后率领一队望云都亲卫轻装前行,日夜兼程赶往长安。
郭威登上城头,扶着堞墙远眺望去,忽地感叹一声道:“儿郎们都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他们这一去,耳根子倒是清静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魏仁浦悠悠道:“大帅别忘了,李重进可不是去办正事的”
郭威正有一番老怀安慰的感触,却被魏仁浦一盆冷水扑灭,气得吹胡子瞪眼。
此情此景,提起李重进,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煞风景。
“重进啊,何时才能长进些?”郭威唉声叹气。
魏仁浦安慰道:“大帅也无需烦恼,李重进骁勇善战,两军对阵,斩将夺旗,他绝对是一把好手!”
郭威无奈道:“重进心思单纯,至情至性,战阵厮杀固然英勇,但为将者岂能只会打仗?朝堂官场上的明枪暗箭,他又如何应对?若没有我帮衬,也只有荣哥儿能照拂他了”
魏仁浦笑道:“大帅怎么把朱秀忘了?柴节帅让他跟朱秀去泾州,难道只是随口说说?”
郭威愣了愣,恍然大笑道:“对对!重进与朱秀若能交好,对他大有裨益!终日跟一头小狐狸厮混,想来也能学得聪明些哈哈~~”
想到此,郭威对李重进的担心也放下不少。
魏仁浦看在眼里,捋须轻声道:“大帅这般看重朱秀,对他大力栽培,只希望我们都没看错人,希望他将来成为大帅的得力帮手!”
郭威淡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该为他向符氏说媒?”
魏仁浦摇头道:“非也,朱秀若能与符氏联姻,大帅与符氏间的关系也能更加紧密,此事不管对朱秀还是对大帅,都是利大于弊,我当然乐见其成。只是”
顿了下,魏仁浦皱眉道:“只是我隐隐有种感觉,朱秀此人,若是让他得势壮大,只怕不易掌控!”
郭威沉吟了会,说道:“朱秀的确才干非凡,心智、城府、见识都令人惊叹。不过我观其人,并无太大野心,虽有几分玩世不恭,却不失仁善,重情重义,就是心思太深了些,令人有些琢磨不透”
“我也有此隐忧。今日大帅助其得势,万一将来他反过头来与我们为敌,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魏仁浦苦笑连连。
郭威洒然一笑道:“行啦,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好了,我自问还能制得住他,就算我不在,还有荣哥儿。”
魏仁浦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自嘲一笑道:“说的也是,柴大郎也是人中龙凤,比起朱秀分毫不差!唉真是后生可畏啊!”
郭威盯着魏仁浦看了会,忽地指着他大笑道:“我说魏书生,你不会是因为我帮朱秀撮合符氏的千金,嫉妒人家吧?”
魏仁浦捋捋须,坦然点头:“还真有几分嫉妒!怎么不见你为我介绍哪家女郎?”
“哈哈~你个老不羞!要是你有人家朱小子一半的相貌,本帅马上就可以帮你介绍一位美娇娘!”郭威大声嘲笑。
魏仁浦羞愤得面红耳赤:“我年轻那会,也如他一般,是个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年!”
郭威不屑地笑骂道:“得了吧!你如朱秀一般年纪时,就因为长得丑,兜里又没钱,马上定亲的媳妇也跑了!我记得那户人家,还是县里的小财主?”
魏仁浦缅怀起过往,颇有些怀念:“不错,那娘子是汲县一位商贾家的女儿,后来嫁给了本县一名曹吏,还生了三个儿子”
郭威开怀大笑道:“下次回乡祭祖,你不妨去看看人家,也算衣锦还乡。那户人家见了你,一定肠子都悔青了。”
魏仁浦洒脱地笑了笑:“何必去搅扰别人的清静?”
郭威赞赏地点点头,重重拍他的肩头:“走,去城里找个地方喝两杯!”
魏仁浦瘦弱的身躯颤了颤,急忙躲开,揉着肩膀没好气道:“说好了,你请客!”
“我请就我请!”郭威满脸鄙夷,“你们这些狡诈如狐的家伙,一个个都他娘的是小气鬼!朱小子和你一个德行!”
郭威骂骂咧咧地拽着魏仁浦下了城头,去城里找地方吃酒,中年男人难得有清闲的时候